他步行至陈砚面前,抱拳行礼,随即转身,拔出断岳剑,剑尖直指赵高。
赵高不知何时现身,立于火场边缘,月白深衣未染尘灰,玉带钩整齐如初。
他望着满地狼藉,嘴角微动,似欲开口。
“中车府令。”
章邯声音冷峻,“这些机关鸟,可是你府中匠人所制?”
赵高缓缓抬起右手,整理玉带钩。
动作三次,分毫不差。
然后才开口:“不过是巧匠玩具,何劳少府令动剑?”
“玩具?”
章邯冷笑,从怀中取出一段铜管,“此物内藏齿轮十七枚,以陨铁为轴,可远程接收水银脉冲信号。
昨夜子时,骊山驿道有七名逃囚遭伏击,箭矢皆出自楚地弓机。
而你——”
他逼近一步,“连续三日出入此院,每次停留半个时辰,恰好够传递一封密信。”
赵高眼神微闪,左手小指紫金护甲轻轻敲击掌心。
陈砚此时走上前,从袖中取出那只被射落的机械鸟,当众剖开腹腔。
铜壳分离,一枚青铜虎符显露其中,正面刻“楚”
字,背面纹路与巨鹿前线遗失兵符完全一致。
“这枚虎符,”
陈砚声音不高,“本应存于北军大营,由蒙毅亲自保管。
如今却藏于赵高别院地底,随机械鸟一同飞出。
不知中车府令作何解释?”
赵高终于动容。
他盯着虎符,喉结微动,随即恢复平静:“或是有人栽赃。
臣虽掌内廷事务,但从不涉兵权。”
“兵权不在你手,”
陈砚淡淡道,“但在你送出去的人手里。”
他抬头,目光扫过众人:“五十名死囚,昨夜已有七人携带归营符进入骊山驿道。
他们本该安全抵达函谷关外,却被楚军提前设伏。
若非章邯派人在途中接应,此刻已全军覆没。”
冯去疾靠在侍从肩上,喘息道:“所以……你是要借这些亡命之徒,试探楚军布防?”
“也是试探谁在通风报信。”
陈砚看着赵高,“你加固密道,不是为了隐藏,而是为了让它继续运作。
你不怕我现,只怕我不来。”
赵高沉默片刻,忽而轻笑:“陛下步步为营,臣甘拜下风。
但这虎符,未必是我所藏。
或许——”
他目光转向冯去疾,“是某些人急于脱罪,故意放入此处?”
冯去疾怒极,抬手欲指,却因力竭而垂下。
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砖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章邯剑锋再进半寸:“你在拖延时间。
等什么?等下一个信号出?”
赵高不答,只将目光投向天空。
夜幕深沉,星轨静默。
陈砚忽然抬手,将虎符抛向空中。
章邯立刻跃起,断岳剑横扫,将虎符劈成两半。
裂口处,露出一层极薄的铜片,上面刻着一行细字:“甲子日,咸阳内乱,项氏举旗。”
全场死寂。
陈砚缓缓开口:“这不是兵符,是檄文。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