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展台边缘跳了一下,映出那具被拆开的连弩机匣内侧尚未闭合的卡槽。
陈砚的手指从袖口收回,竹片匕仍贴着腕骨,未动。
他没有再看那三名被押走的黑衣人留下的痕迹,只是转身走向高台案前,提笔在空白竹简上写下“明日辰时,九卿属官可入主厅观审涉案兵器,查验损毁情况”
,墨迹未干便交予侍从传令宫中各署。
韩姬站在机关门旁,指尖轻抚鲁班锁旋钮,确认铜门卡槽仍处于锁定状态。
她抬眼望向陈砚,声音压得很低:“他们会来。”
“不是‘会’。”
陈砚放下笔,目光落在摊开的原料账册上,“是‘必须’来。”
寅时初,骊山兵工厂地窖。
火光昏暗,三人跪坐在稻草堆上,双手反绑,口中塞物已被取下,但无人开口。
陈砚缓步走入,身后只带一名卫士。
他蹲下身,先看向背麻袋者——此人衣襟内侧缝线有细微凸起,指腹一按,取出半枚压碎的药丸。
韩姬接过,鼻尖轻嗅,递回:“辛烈味,静神散。
赵高特制,仅赐心腹执行密务时服用。”
陈砚点头,将药丸收入袖中。
他又转向执钳者,伸手摘去其左手手套。
掌心那道新划伤痕清晰可见,边缘整齐,深浅一致,非自残所能成。
这是赵党内部通行的识别标记:任务前由上级以刃划掌,事后凭痕辨认是否为同伙。
“你们知道本县为何不连夜审问?”
陈砚声音不高,却穿透地窖石壁,“因为我不急。
你们背后的主子更急。”
那人垂头不语。
陈砚起身,对卫士道:“录口供,三人分置,不得交谈。
待天亮后送入宫中大殿,当众启封。”
卫士领命,推门而出。
韩姬已在外等候。
“南库记录已调齐。”
她低声说,“阎乐昨夜申时入南库,戌时离库,交接单正是在此期间传递。
影密卫旧部已秘密录得小吏口供,封缄待用。”
“很好。”
陈砚迈步向前,“让他们把证据链自己补全。”
辰时初刻,咸阳宫主厅。
百官鱼贯而入,脚步声在空旷大殿中回荡。
陈砚端坐高台,面前陈列着那具被拆开的连弩模型,机匣敞露,内部裂纹与松动铆钉一览无余。
麻袋中的交接单残片、手套、药丸等物证依次摆开,由郎中令卫士当众宣读查获过程。
一名少府属官靠近展台细看,神情紧张。
当他俯身欲触碰模型底座时,脚下地板忽然微陷半寸。
他惊退一步,撞翻灯架,火油洒地,火焰腾起尺许。
陈砚立即下令封锁现场,命卫士查问缘由。
“卑职……只是失足。”
那人语塞,额角渗汗。
“失足?”
陈砚盯着他,“那你为何避开左侧通道?那里才是最近路线。”
那人无法作答。
消息迅传出宫外。
午时三刻,赵高亲至咸阳宫,立于殿外求见。
“昨夜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