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马夫、三名厨役曾与楚地商贾接触。
其中八人昨夜收到匿名陶瓮,内容未知。”
他放下竹简,闭目沉思。
赵高的布局很稳。
每一环都用底层仆役过渡,不留姓名,不涉文书,靠口传与暗号维系。
若非安神散用量异常引起注意,若非送菜马夫路线刻意绕行六府侧门,若非炭盆灰烬中有残留墨迹——任何一环断裂,整条线索都会中断。
但他漏了一点:人心难控。
哪怕是最低等的奴仆,也有贪生畏死之念。
而恐惧,是最好的撬锁工具。
午后,韩谈再度入见。
“属下按您指示,重启埋在赵高家奴中的钉子。
那人今晨奉命清理书房废纸篓,现一张揉皱的草稿,内容为一段未完成的奏章摘要,提及‘南越设郡宜缓,恐动摇社稷根本’。
落款空白,但用的是中车府令特制青檀纸,仅赵高及其两名亲信可领。”
“这张纸现在何处?”
“已被焚烧。
但钉子记得内容,已默写呈报。”
陈砚接过誊本,细看数遍。
这不是普通的政见分歧,而是试图在朝堂上制造共识——让群臣相信,反对南越改革是出于国家稳定考虑,而非个人私利。
一旦这种说法站住脚,他此前所有部署都将被视为冒险之举,甚至可能被归为“背离祖制”
。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不是靠谣言动摇军心,而是借朝议之名,将非法构陷包装成忠谏之举。
他提笔在竹简边缘写下:“以公议掩私谋,以忠言饰逆行。”
随即下令:“从今日起,所有送往赵高府邸的膳食清单,逐项登记。
他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碗汤,都要有人签字画押。
若有遗漏,相关厨役杖责八十。”
韩谈略一迟疑:“此举过于显眼,恐惊动对方。”
“就是要让他察觉。”
陈砚淡淡道,“我让他觉得,我在查他的饮食安全。
实际上,我在查他和外界的联系频率。
一个人越是谨慎,越会在受压时暴露出新的行为模式。
我要看他接下来三天,会不会增加与老仆的会面次数。”
韩谈明白了。
这是诱敌之策——用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调查动作,逼迫对方调整联络节奏,从而暴露破绽。
当夜,情报陆续汇总。
骊山刑徒营回报:昨夜现两名囚徒试图将写有符号的陶片塞进运粮车夹层,已被当场拘押。
陶片内容经破译,为一组数字编码,对应《诗经·小雅》篇目序号,组合后形成一句话:“风起渭南,静待白虎。”
与此同时,影语司确认,赵高府中一名负责传递文书的小吏,昨夜私自外出,前往城西一处废弃磨坊。
该地正是半年前博浪沙案地附近,如今荒无人烟。
陈砚听完,终于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
他拿起朱笔,在楚地商贾赁宅、磨坊、渭水草棚三点连成一线,延伸出去,直指南越方向。
这不是单纯的谣言制造,而是一场系统性的权力切割。
他们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