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竹简,吹灭灯。
室内一暗,光从门缝切进来,横在他脸上,半明半暗。
两日后,韩谈深夜回禀。
“挖到了。”
他声音压得极低,“骊山北麓,一处废弃矿洞。
赵高亲信带人掘出三块黑石,重约二十斤,表面焦裂,断口泛青光。
当场有人验看,用银针一碰,针头黑。”
“陨铁。”
陈砚点头,“始皇时就有记载,天落黑铁,触之蚀骨。
当年收归陵中,不许外传。”
“他们没运远。”
韩谈继续,“连夜送至郑氏铁坊,熔炉已点。
但不全熔,只取碎屑,掺进铜液,铸成七枚小牌。”
“上面刻什么?”
“一个字——‘篡’。”
陈砚眯眼。
“还查到,他们雇了五个游方术士,每人给三金,要他们在市井传话。
说‘陨铁现,秦将亡;胡亥非嗣,天怒降殃’。
今早已有孩童在街巷唱谣:‘黑铁入土,白骨填沟,胡姓者王,九庙不收。
’”
陈砚没动怒,反而笑了:“赵高这局,下得狠。
不光要毁我新政,还要断我天命。”
他起身,在室内走了两圈,忽然问:“太史令今日可上奏?”
“上了。
说昨夜紫气东来,贯于北斗,主国有重器出世,利于镇守。”
“好。”
陈砚点头,“再加一句——‘陨铁入土三日,气冲天门,唯正统者可收。
’让他明日早朝前,把这话传到市井。”
韩谈皱眉:“可若赵高抢先难,朝堂质问您私藏陨铁……”
“他不会在朝堂动手。”
陈砚摇头,“这种事,得让百姓先信。
等舆论成势,再由‘忠臣’出面弹劾,才叫万民请命。
他现在放谣,是在养势。”
他停顿片刻,忽然道:“冯去疾最近可有异动?”
“没有。
照旧批奏,照旧放灯。
但昨夜有人见他与李斯隔桥未语,只对视片刻,各自转身。”
“李斯……”
陈砚冷笑,“他想当清流,不想当刀。
赵高用他当盾,他却不知自己已是靶心。”
他坐回案前,提笔在竹简上画了个圈,中间写“赵高”
,外圈写“术士”
“铁坊”
“矿洞”
“谣言”
,再用线连起。
“等。”
他说,“再放两日风。
等他们以为得手,等民间骂声四起,等有人上书请查‘妖物’——那时,咱们再动。”
韩谈退出后,陈砚独自在室。
他取出一块黑石碎片,不过拇指大,边缘焦裂,正是早年在骊山所获。
他摩挲片刻,放入袖中。
三日后,咸阳街头已传遍“天降灾铁”
之事。
有儒生聚于南市,焚香祷天,称秦二世失德,致天象示警。
更有小儿唱谣,声声入耳。
陈砚在宫中听了一整天,未一言。
傍晚,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