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林中。
韩姬取出三组青铜齿轮,嵌入水车底座,手柄试转,水流微动。
“备用组全启。”
她低声下令。
次日辰时,陈砚亲至代郡流民屯田区。
干裂的田亩如龟背,百姓围在渠口,目光死死盯着水车。
他走上前,握住木制手柄,肩背力,齿轮咬合,南支渠水缓缓流入干渠。
第一股水淌进田里时,有人跪下。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一名老农扑在泥中,双手掬水往脸上泼,嘴里喊不出话。
韩谈展开竹简,宣读:“凡屯田季,免赋。
所产七成归己,三成充军粮转运。”
人群静了瞬,随即爆出哭喊。
有人磕头,有人拍地,有妇人抱着孩子往水洼里走。
陈砚未动,只看着水流继续向前。
快马当夜出,携录影竹简回咸阳。
次日清晨,三老门前张贴新告示——画面中流民跪地掬水,背景是转动的水车,旁书:“均田日,水入千亩。”
冯去疾路过时驻足,未取下,也未言语。
三日后,魏氏在渭南开田放水,沿用代郡水车法。
韩姬亲赴指导,三组齿轮连轴运转,南支渠水绕过粟氏私渠,直灌魏氏旱田。
魏氏家主立于田头,当众烧毁与粟氏的渠水契约。
又两日,关中十七家中小豪族联名上书,称“愿纳田契,试均田法”
。
文书递至咸阳宫时,陈砚正在批阅。
他看完,提笔在末尾写:“准。
田契交稽查司备案,三月后考评。”
韩谈候在旁,低声道:“粟氏长子昨夜调集五百奴仆,声称‘护产防乱’。”
“护产?”
陈砚冷笑,“他护的是私渠。
令影密卫盯紧渠口,凡有人截水、毁车,当场拘押,按‘阻断军需’论罪。”
“是。”
“另传令少府,从今起,军粮转运不取粟氏仓,改由魏氏与十七家联营仓调拨。
账目直报稽查司。”
韩谈迟疑:“若粟氏断水……”
“他不敢。”
陈砚将笔搁下,“水车已成,渠路已分。
他若断水,等于自认垄断之罪。
现在,他只能看着水从自己眼皮底下流走,却拦不得。”
韩谈退下。
陈砚起身,行至沙盘前。
他取过一枚红石,置于渭南魏氏田庄处,又取一枚黑石,压在粟氏庄园上。
指腹缓缓划过两者之间,停在郑国渠南支的分流点。
他取出一枚新齿轮,放在沙盘边缘,指尖轻推,齿轮滚动,撞上黑石,停住。
沙盘外,宫门传来通报声,一骑飞至,尘未落,文书已递入殿中。
陈砚展开,是稽查司急报:粟氏昨夜派奴仆二十人,持铁镐欲毁水车,被影密卫截于渠口,人证物证俱在。
他提笔,在报文上批:“依律,一具兵器连坐十户。
今毁军需器械,同罪。
查其上下游关联户,名录三日内呈上。”
笔尖顿了顿,又添一句:“粟氏名下,凡涉渠、仓、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