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突围之力。”

章邯闭目，再睁：“再焚一面军旗。”

火光映照，第七十二面军旗投入火堆，烈焰腾起，照亮谷底残兵面容。

有人低唱《国殇》，声如呜咽。

忽然，谷外传来鼓声。

三通鼓，短促急促，非秦军制式。

章邯猛然抬头。

谷顶峭壁，火把如星，蜿蜒而下。

百余人影攀岩而行，绳索连环，竹片为钩，逐段下坠。

当先一人，玄服十二章纹，腰悬浑天仪，手中火把高举。

陈砚率百人自绝壁潜入，绕至敌军后方。

他挥手，影卒散开，火油泼洒枯林边缘。

韩谈率主力自谷西佯攻，鼓车猛击，火把成列，制造大军压境之势。

敌军阵脚微动，调兵西顾。

陈砚低令：“驱牛。”

百余耕牛自谷侧林中被赶出，牛角绑刀，牛尾缚浸油布条。

火把一点，牛尾燃起，群牛受惊，狂奔冲谷。

火牛阵成，烈焰翻滚，敌军惊溃，阵型大乱。

滚木礌石无人操控，坠入谷中。

陈砚率百人自崖下突入，直扑章邯所在。

敌军残部拼死拦截，刀光交错，血溅石壁。

陈砚袖中竹片匕出鞘，连削三人咽喉，韩谈断后，亲卫围护，终至章邯身前。

两人对视，无言。

陈砚解下腰间浑天仪，掷于章邯膝前：“你算过此战卦象否？”

章邯低头，手指抚过铜环，苦笑：“卦示大凶，三爻皆逆。

但我未退。”

“你没退，朕便来了。”

陈砚蹲下，撕开其臂上布条，血已凝固，“还能战？”

“能。”

章邯撑地欲起，陈砚伸手扶住。

谷外火势蔓延，敌军残部点燃侧林，欲以火海封路。

热浪扑面，退路将断。

陈砚抬头，望向谷口火墙。

他取出浑天仪，陨铁芯对准火源，口中低语：“引雷火。”

韩谈会意，命人将火油倾于侧坡枯草，点燃。

两股火势相撞，热流对冲，火墙崩裂，一道狭道豁然开辟。

“走！”

陈砚下令。

残军集结，章邯持断岳断后，陈砚居中，韩谈率影卒护翼，队伍疾冲出谷。

火光映照，秦旗残角在风中翻卷。

归途车上，章邯单膝跪地，甲胄未卸，血迹斑斑。

“臣章邯，愿效死。”

陈砚伸手扶起：“朕救你，非为私恩。

秦军需章邯，关中需断岳。

日后巨鹿、彭城，皆需你出鞘。”

章邯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无动摇。

陈砚转身，望向远处咸阳灯火。

他取下浑天仪，陨铁芯微烫，铜环上一道新划痕横贯天轨。

车轮碾过石道，出沉闷声响。

韩谈策马靠近，低声：“影卒查实，蓝田伏兵，有赵高影密卫旧部踪迹。”

陈砚未答，只将浑天仪放回腰侧。

风吹起玄服一角，十二章纹在夜色中隐没。

章邯握紧断岳剑柄，剑鞘麻绳断裂一缕，垂落指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