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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低语:“公子何以知星?”
陈砚眼神清明一瞬,随即又恢复天真模样,喃喃道:“父皇教的,那夜他指北斗说……”
他语调天真,眼神却清明一瞬。
随即跌坐,抱头呻吟:“可如今……星都乱了……我头好痛……”
赵高凝视良久,终挥手:“扶公子回房,好生照看。”
韩谈上前搀扶,陈砚踉跄起身,袖中竹签滑入掌心。
下台途中,他低声:“明日寅时,马厩见。”
韩谈颔,指尖在浑天仪底座轻敲三下。
次日寅时,陈砚独坐卧房。
他取出浑天仪,旋开底座暗格,将一片薄绢卷入其中。
绢上是伪诏誊抄本的茶水显影,字迹淡如雾痕。
他合上仪器,置于案角。
片刻后,韩谈入内,捧着浑天仪离去。
陈砚起身,从夹层取出新竹简,以茶代墨,写下八字:“星可借,言可曲,政不可缓。”
写罢,他将竹简投入铜炉。
火舌卷上简身,墨迹蜷缩成灰,唯“政不可缓”
四字残角未燃,悬于炉沿。
他未取,只转身推开窗棂。
远处马厩方向,一道黑影牵马而出,鞍鞯微沉,似有夹层。
韩谈立于马侧,低声交代几句,那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三日后,泗水郡守府。
幕僚呈上一卷竹签,签尖裂开,内藏玉珏碎屑。
郡守展签,见背面刻有九字:“减徭役,汰冗官,查仓廪。”
他凝视良久,将竹签投入灯焰。
火光映出他眼角一道旧疤——那是沙丘政变当夜,被赵高亲卫所伤。
同一时刻,骊山行宫。
赵高立于密室,影密卫跪地禀报:“韩谈昨夜调换巡哨,马厩曾藏浑天仪半刻。”
“查到了?”
赵高问。
“浑天仪已归还,底座无异。”
赵高踱步三圈,忽道:“取来。”
宦官捧仪而至。
他亲手拆解,齿轮、轴心、底座,一一查验。
终在夹层现薄绢,展开,茶水显影的伪诏残页赫然在目。
他冷笑:“痴儿,竟敢留证。”
随即命人:“将此物藏入东库旧档,待时机成熟,便说是胡亥私藏逆书。”
他合上仪器,指尖在底座轻敲三下,仿韩谈昨日动作。
“再派一人,随那快马南下,盯住三川、南阳、泗水。”
“是。”
赵高坐回案前,提笔批阅奏折。
起笔顿三下,墨迹沉稳。
他忽然停笔,望向窗外。
天边微明,北斗隐去。
他低声自语:“少阳当兴……当兴的是谁?”
同一时刻,陈砚立于庭中。
他手中握着一枚新制竹签,签身未刻字,尖端却嵌入一粒细砂——那是从地宫铁门锈屑中筛出的陨铁微粒。
他将竹签插入案角,与昨日那柄“汰冗官”
匕相并。
两件利器,一明一暗,皆未出鞘。
风起,吹动案上残灰。
那片未燃尽的竹简角被卷起,飘向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