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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怀中取出赵衍贴身搜出的“中车府令副印”
,以印背玉片插入锁槽。
玉片契合,锁芯转动。
他冷笑——赵高竟已私制权钥,僭越至此。
第三重锁为活钮,需特定手法开启。
他闭目,回溯胡亥幼时所见:赵高左手小指勾动,拇指下压,三指联动。
他依样施为,铜钮“咔”
声弹开。
椁盖轻启。
内藏两卷竹简。
一为誊抄本,墨迹浓淡不一,补笔描摹处可见迟疑;一为残简,仅八字:“无诏扶苏,亥继。”
笔力苍劲,墨含松烟,为始皇惯用。
陈砚以指尖摩挲誊抄本,辨出笔锋转折处有滞痕——此为赵高笔迹。
他曾见赵高批阅奏折,起笔必顿三下,此卷亦然。
他又抚残简,松烟墨香未散,断口齐整,当为临终亲书。
他将残简藏入袖中,誊抄本原位放回。
但在卷空白处,以指甲极轻刻下“甲”
字,深不过皮,非近观不可见。
此为标记,日后可证伪诏来源。
忽闻铜漏轻响。
原定子时三刻报时,今提前半刻。
他知地宫机关因地震松动,守卫将提前巡查。
他迅将浑天仪复位,合上椁盖,退至香炉后侧。
炉中香未燃尽,烟雾缭绕。
片刻,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名影密卫持灯笼入内,光晕扫过灵柩、香炉、地砖。
一人驻足,环视四周。
陈砚蜷身,以袖掩面,呼吸压至极缓。
烟雾遮形,影卫未察,片刻后退去。
他未走原路。
记忆碎片浮现:始皇防变,另设密道,出口通守灵偏殿。
他寻至椁室后壁,按动浮雕第三鳞片,暗格弹开。
他钻入,爬行十步,推开石板,见烛火微明——已至偏殿佛龛之后。
他起身,整理衣冠,缓步出殿。
守灵宦官低头瞌睡,未觉异样。
他沿回廊归房,途中见一巡卫持灯笼经过,目光未停。
他继续前行,至卧房门前,推门而入,反手落栓。
灯下,他取出新竹简,以茶代墨,写下三行:
“赵高篡诏,笔迹为证;
伪诏留,真诏藏;
吾当痴,彼当狂。”
他合简,藏入夹层。
又取《骊山旧道图》,以匕尖补绘路线:“东椁→偏殿→冷宫井”
。
此线未通,但他知韩姬常于月圆夜往冷宫废井,或有暗管相连。
他将“汰冗官”
匕抽出,刃口映灯,寒光一线。
他缓缓插入案角,刃入三分,木屑微扬。
他凝视刀柄,未再拔出。
次日辰时,陈砚召乐伎入庭。
他半倚席上,手中举爵,酒未入口,先泼于地。
他大笑:“昨夜……又赢了六博!
连杀五局,痛快!”
乐伎奏曲,丝竹声起。
他仰头灌酒,酒液顺唇角滑落,滴在衣襟。
他抬手抹嘴,指尖沾酒,在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