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
“在国外长大?你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
男人合上证件,递还给她,但眼神里的审视并未消退。
在这个年代,一个海外长大的华侨,能说一口如此流利且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
周觉接过证件,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缅怀的微笑。
“我祖父在世时,总教导我们,不管身在何处,都不能忘了根,家里的孩子,从小就要学说家乡话。”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它完美地契合了那个时代对“爱国华侨”
的所有美好想象。
果然,男人听到这个解释,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他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眼中的警惕已经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认同。
“欢迎回国。”
他侧身让开了通道。
“谢谢。”
周觉提着箱子,走下舷梯,脚踏实地地踩在了这片土地上。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急着去找出租车或者挤公交,而是直接找到了码头办公室,指名要找负责人。
面对办公室里工作人员的疑惑,她只说了一句话。
“我是回国考察投资的爱国华侨,需要租用一辆车前往市区,希望能得到帮助。”
“投资”
两个字,份量千钧。
不到十分钟,一辆半旧的绿色吉普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司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退伍军人,开车极稳。
“同志,去哪里?”
“去这个城市最好的招待所。”
周觉报出了一个她在资料里看到的名字:“友谊招待所。”
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前行。
窗外,低矮的灰色建筑,骑着“永久”
牌自行车的行人,墙壁上红色的标语……一幕幕景象飞掠过。
这就是七十年代。
一个既陌生,又在无数影像资料中熟悉的年代。
友谊招待所,是这座港口城市专门用来接待外宾和重要客人的地方。
当周觉的吉普车停在门口时,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推门下车,给了司机几张外汇券作为报酬,司机推辞不过,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郑重地敬了个军礼才离开。
周觉提着行李箱,走进空旷而安静的招待所大厅。
前台后面,坐着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看到周觉,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同志,您好。”
“你好。”
周觉将皮箱放在脚边,微笑着开口:“我需要一个房间,要最好的。”
“最好的……”
小姑娘愣了一下,脸涨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我们……我们有贵宾客房,只是会稍微贵一点。”
“价格不是问题,要一间安静的,采光好的。”
周觉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窘迫,继续提出自己的要求:“最好能有独立的卫生间。”
“有的有的,贵宾客房都有独立的卫生间。”
小姑娘连忙应道。
“另外,”
周觉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皮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