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宴会刺杀,时刻想着复国的人,这就是那个仙人亲自出马,才“劝”
回来的人。
张良感受到了那股视线的压力。
在梦里,他曾畏惧过新君那藏在笑脸下的刀。
可眼前这位帝王的威压,却是如此的赤裸,如此的霸道,仿佛他就是天,他就是地!
然而,张良没有躲闪,也没有畏惧。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承受着这一切。
许久,张良动了。
他缓缓抬起脚步,向前走了三步。
然后,在嬴政略带诧讶的目光中。
“噗通!”
一声闷响,张良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臣子跪拜之礼。
“韩国遗臣,罪人张良,拜见陛下。”
他的声音,清朗而平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嬴政的眉梢,微微挑起,他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男人。
“罪人?”
嬴政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你何罪之有啊?”
张良依旧俯,声音不卑不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策划行刺,欲弑君上,动摇国本,此为罪一。”
“散家财,聚死士,妄图分裂天下,使苍生重陷水火,此为罪二。”
“心怀私怨,不识大体,以一家之恨,凌驾于万民之福上,此为罪三。”
他每说一条,便叩一次。
嬴政脸上的玩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探究,这不是一个被迫认罪的阶下囚,这更像一个……幡然醒悟的老者。
“仙人,”
嬴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听到“仙人”
二字,张良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那一场百年大梦的悔恨与痛苦,再次涌上心头,他缓缓抬起头,双目赤红,那双年轻的眸子里,竟满是行将就木的沧桑与死寂。
“陛下,仙人……让罪臣,做了一场梦。”
“梦?”
嬴政笑了,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威严与好奇:“何等样的梦,能让你这张子房,甘愿抛却国仇家恨,跪在朕的面前?”
张良的嘴唇动了一下,声音嘶哑:“一场……大秦二世而亡,新朝鼎立,而罪臣,辅佐新君,功成名就,封侯拜相的梦。”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殿内的内侍,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
然而,嬴政没有怒,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如一道惊雷,在张良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那朕问你。”
“在你那场封侯拜相的梦里。”
嬴政一字一顿。
“你可曾……让你那心心念念的韩国,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