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悄然滑入2oo9年2月。
一个半月的时光,就在刻意营造并精心维护的宁静中,如溪水般潺潺流过。
张诚彻底践行了他的“假期”
,将大脑从高强度的数学符号与物理图景中完全抽离。
他每日里读书、散步、品茶、观景,甚至跟着李静学做了两道极其简单的家常菜。
这种近乎“归隐”
的生活,让他因连续攻克两大千禧难题而略显倦怠的精神内核,得到了最深沉的滋养和修复。
他的眼神愈清澈平静,周身那种属于少年人的锐气,似乎也在这段休憩中内敛沉淀,化为一种更深厚、更难以测度的沉稳。
然而,规律的休憩并非永无止境。
当二月过半,日历翻到16号这一天时,一种源自内心深处的召唤开始变得清晰而迫切。
下一个需要攀登的高峰——pvsnp问题——那庞大而模糊的轮廓,已然在他思维的地平线上隐隐浮现。
他知道,是时候结束这段悠长的假期,再次投身于那片充满挑战与未知的智力疆场了。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一件必须完成、也让他心怀暖意与些许歉然的事情,便是告知家人。
今年,他将无法返乡过年。
傍晚时分,窗外天色已暗,别墅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张诚没有选择在书房,而是坐在客厅那扇可以望见部分庭院的落地窗旁的沙上,拿起了座机电话。
熟练地拨通了那个远在西北小村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的“嘟…嘟…”
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几声之后,电话被接起,传来的是母亲李秀兰那熟悉而带着急切盼望的声音:
“喂?是诚娃子吗?”
背景音里还能听到电视节目的声响,以及弟弟张磊隐约的玩闹声。
“妈,是我。”
张诚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轻柔,嘴角也微微上扬起来。
“哎呀!
真是诚娃子!”
李秀兰的声音立刻充满了喜悦,朝着屋里喊道,“他爸!
磊磊!
快过来,是诚娃子的电话!
爷爷奶奶,诚娃子来电话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欢快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很快,听筒里变得热闹起来。
“哥!
哥!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放寒假好久了!
你给我带的那套航模我都拼好了,就等你回来看呢!”
弟弟张磊清脆急切的声音第一个挤了进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思念和炫耀。
张诚仿佛能看到弟弟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兴奋的小脸,他笑了笑:“小磊,拼得真快。
哥……今年不回去了。”
“啊?”
张磊的声音瞬间垮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失望,“为啥啊?都快过年了!
你说好要教我解那个级难的数学题的!”
这时,父亲张建军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理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小诚,……研究工作又忙起来了?”
作为父亲,他虽以儿子为傲,但年关将近,阖家团圆的期盼是刻在骨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