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脚步从不为任何人停留,就在张诚全身心沉浸在杨-米尔斯理论的深奥海洋中时,窗外的年味已随着凛冽的北风和偶尔炸响的零星鞭炮声,悄然弥漫开来。
街头巷尾挂起了红灯笼,商场里循环播放着喜庆的音乐,人们脸上洋溢着归家的急切与团圆的期盼。
转眼间,农历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丁亥年春节已然来临。
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春节意味着奔波千里也要回家的执念,意味着阖家团圆的温暖,意味着暂时放下一切工作与烦恼的彻底放松。
然而,在张诚位于京郊的别墅里,时间仿佛凝固在了另一个维度。
书房依旧是那个书房,堆满书籍和草稿纸的书桌,写满了复杂公式的白板,以及那个沉浸在思维宇宙中、几乎感觉不到外界节律的少年。
直到除夕这天上午,张诚从关于“非阿贝尔规范群作用下层积空间纤维化结构”
的深度思考中暂时抽离,揉了揉有些胀的太阳穴,目光瞥向窗外,看到远处居民楼阳台上新挂出的鲜艳国旗和福字,才恍然意识到——今天,是除夕了。
一种对家人和师友应有的礼节和牵挂,让他暂时离开了书桌。
他先做的,依旧是拿起那部红色的电话,拨通了半山村家里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的是比以往更加热闹喧嚣的背景音——电视里春晚预热节目的声音、家人的笑语、还有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浓浓的年味几乎要透过电话线溢出来。
“妈,爸,过年好。”
张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哎!
诚娃子!
过年好过年好!”
母亲王秀兰的声音喜悦而洪亮,“家里正忙活年夜饭呢!
你爷爷奶奶,你叔伯姑姑几家子都过来了,可热闹了!
你听听!”
她把电话稍稍拿远,让张诚能更清晰地听到那边的喧闹。
“哥!
哥!
过年好!
我帮你给爷爷奶奶磕头了!”
弟弟张磊清脆的声音挤了进来,充满了兴奋。
父亲张建国也接过电话,语气沉稳而满足:“小诚,家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惦记。
村里今年过年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都念着你的好。
你安心工作,照顾好自己,注意身体,不要老是工作。”
张诚听着电话那头熟悉而亲切的乡音,感受着那份遥远却真实的温暖,心中泛起淡淡的涟漪。
他仔细询问了爷爷奶奶的身体,听了弟弟炫耀新得的鞭炮和压岁钱,也向每一位在家的亲人送上了新春的祝福。
虽然无法亲身参与那份团圆,但这通电话,仿佛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的心与那片热闹的黄土地紧紧相连。
结束与家人的通话后,张诚并没有停下。
他拿出赵伟早已为他准备好的一份名单,上面罗列着这些年来给予他支持和帮助的院士、教授、校领导以及相关部门领导。
他按照名单,开始逐一拨打电话。
这些通话,不再是家人间的琐碎闲聊,而是简洁、得体而充满敬意的节日问候。
“徐院士,您好,我是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