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当张诚放下笔,完成证明的最后一步,并平静地宣布结论时,那席卷全场的巨大声浪——混合着惊叹、议论与无法抑制的激动——本身就宣告了一个时代的震颤。
然而,学术的严谨性与会议程序的铁律,如同缰绳般,勒住了这匹即将脱缰的野马。
主持人,中科院院长,再次走上讲台。
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振奋红光,但声音依旧保持着主持人的克制与权威:“感谢张诚研究员为我们带来的这场极其深刻、极具启性的学术报告!
上午的议程到此结束。”
他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以压过台下仍未平息的声浪:“请各位嘉宾、学者有序离场。
我们已在校内多个食堂为与会者准备了午餐,具体用餐地点请参照您手中的会议指南或咨询场外志愿者带领前往。
下午一点三十分,我们将准时在此开始提问与回答环节。
谢谢大家!”
话音落下,会场内的灯光也配合地变得明亮了些,驱散了部分因精神过度集中而产生的压抑感。
但这并未能立刻平息学者们沸腾的思绪。
起身、挪动椅子的声音,相互招呼、急切讨论的声音,瞬间汇成了一片嘈杂的交响。
有序离场与思想的暗流
在身着浅蓝色制服、训练有素的大学生志愿者们的引导下,数千名与会者开始如同潮水般,从百周年纪念讲堂的多个出口缓缓涌出。
秩序是有的,但步伐却显得急切而匆忙。
没有人愿意在这宝贵的间歇浪费一分钟。
许多学者,尤其是那些顶尖的人物,几乎是立刻就被周围的人围住了。
走廊里、休息区内,瞬间形成了一个个以某位学术权威为核心的小型讨论圈。
“皮埃尔,你怎么看那个‘层积算子’的解析延拓性质?他定义的hi1bert空间h,似乎与我们熟悉的hardy空间有某种深刻的联系,但又截然不同……”
一位头花白的欧洲院士紧跟在皮埃尔·德利涅身边,语飞快。
德利涅步伐沉稳,眉头微蹙,似乎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某个关键步骤:“构造非常精巧,甚至可以说是大胆。
他将数论对象嵌入一个动态的算子半群,这个想法本身就有突破性。
关键在于,他如何保证这个构造与经典的ζ函数理论完全等价?我需要再仔细核对他在第一节中给出的那个生成泛函的收敛性证明……”
另一边,爱德华·威滕被几位理论物理学家和数学物理领域的同行簇拥着。
“爱德华,这不仅仅是数学!
那个‘历史关联函数’和‘奇异性传播子’,其结构让我联想到共形场论中的某些传播子,还有全息原理……”
一位来自加州理工的物理学家激动地比划着。
威滕目光深邃,点了点头:“是的,非常诱人的结构。
他将‘历史’编码进非局域的关联中,这暗示了一种更深层次的时空几何,或者说是信息结构的几何。
如果这个框架是坚实的,它可能为我们理解量子引力中的一些基本问题提供全新的语言。
下午,我必须问他关于这个框架的物理诠释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