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绝对专注的思考中,失去了其固有的线性刻度,如同汇入汪洋的溪流,再也分不清彼此。
自张诚踏入书房,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合拢,转眼间,又是一个月的光阴,悄无声息地从指缝间溜走。
这一个月,对于守候在门外的李静和赵伟而言,是漫长而充满担忧的。
他们唯一能窥见门内那人状态的,只有每日三餐那短暂的一瞥。
李静总是轻手轻脚地将餐食放在门口小几上,几个小时后,再同样小心翼翼地取走餐盘。
偶尔,在她放置或取走餐盘的那几秒钟里,书房门会短暂开启一条缝隙。
透过那条缝隙,她能看到一个更加消瘦、背影甚至显得有些佝偻的身影,或是伏案疾书,或是静立白板之前,如同凝固的雕塑。
他的头明显长了许多,乱糟糟地覆盖在额前,平添了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沧桑感。
书房内的景象更是令人心惊——几十平米的空间,几乎被雪片般的草稿纸淹没,地面上、书桌上、甚至墙角,都堆叠着一摞摞写满复杂符号与演算过程的纸张。
十几面移动白板如同列阵的士兵,上面画满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图形、层层嵌套的公式以及各种颜色的标注箭头,构成了一片繁复而神秘的思维丛林。
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混合着墨水、纸张和某种极致思考后留下的、近乎凝滞的气息。
这一天,午后阳光正好,透过书房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温暖的光斑。
李静刚刚将一份精心准备的、偏向流质的营养餐放在门口,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那扇紧闭了一个多月的房门,从里面被缓缓拉开了。
李静和恰好过来与李静沟通事情的赵伟同时一愣,下意识地望了过去。
门口,站着张诚。
他的样子让两人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少年原本合身的家居服此刻显得空荡了许多,更凸显出他身躯的单薄与瘦削。
他的背微微佝偂着,似乎承载了难以想象的重负。
脸色是一种缺乏血色的苍白,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黑眼圈,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仿佛将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光芒都浓缩在了那两瞳之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涅盘后的平静与深邃。
过长的黑凌乱地垂落,几乎遮住了他半边脸颊,让他看起来既疲惫不堪,又带着一种异样的、洞悉一切的神秘感。
“李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缓慢,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松弛,“我要休息休息。
麻烦准备些饭菜,要容易消化的。
再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顿了顿,抬手随意地捋了一下额前垂落的丝,“还有,帮我联系一下,找个理师来,头太长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寻常的工作,需要洗漱休整一番。
“好!
好!
我马上去准备!”
李静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声应着,眼眶瞬间就红了,急忙转身就要去张罗。
而站在她身旁的赵伟,在最初的惊愕之后,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书房内的景象牢牢吸引。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