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涨之余,她先是回家拿了铁锹,挖了死去丈夫的坟。
又冲回家,按住大儿媳就打。
结果被赶过来的几个儿子按住,捆绑起来,扔进破败不堪的仓房。
他们不让她死,每日给她一碗清水一个馍续命。
要在她死之前,逼她交出那本偏方。
这些畜生又对外统一口径,说她这个妈因为女儿的死,已经疯了。
见人就打,见人就骂。
不准任何人靠近。
几个儿媳,更是为了不得不轮流给她送饭,对她恶语相向,拳脚相加。
人人都恨她,恨她为何就不肯交出偏方,让他们去卖钱,让他们富贵加身,扬眉吐气。
她想死,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早麻木了,活够了。
可她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为了防止她咬舌自尽,牙齿被一颗一颗敲掉。
为了不让她撞墙,一根一米长的绳子限制住了她的活动区域。
转眼十年。
就因为她一直不交出偏方,在她被小儿子拉去抽血时。
其他的儿子儿媳,不仅无一人阻拦,还都在暗处怂恿小儿子,赶紧把人带走,多抽点血多给她点教训,好让她乖乖就范把东西交出来。
她现在终于解脱了。
可是,她好不甘。
她的人生,怎么就一塌糊涂失败成了这样。
在意识消失前,她看到了一束光,她飞了过去。
“知雾,一会小舅子来看你,你弄几个好菜,我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熟悉的声音,让杨知雾倏地睁开双目。
她看到了她那个早死的丈夫孟景生。
她一阵恍惚,原来人死之后,会在地下和逝去的亲人团聚。
“还愣着干什么?你那个肉票呢?拿出来给我,我去称半斤肉。”
孟景生推了她一下子。
“是小舅要来吗?有肉吃喽!”
小儿子孟云库略显粗嘎的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杨知雾终于现了不对。
小儿子还在变声期?
还有孟景生,也很年轻。
她忽然眼眶一热,这样的场景,她经历过。
那是1978年,弟弟最后一次到家里来看她之前,她和家里人的对话。
弟弟在她家吃了这顿饭后,回去三天,便无缘无故溺亡了。
她们姐弟不仅阴阳相隔,她的处境也急转直下。
被全家人针对。
在她迫切的需要丈夫能替她做主时,丈夫竟然突然得了急病暴毙。
丈夫死后,她的天也塌了。
以后的十几年,她活得生不如死。
确定自己重生到弟弟还在的时候,杨知雾好不容易才压下不平静的心情。
起身进屋,从老旧的木柜底下翻出用破布包着的肉票,拿出来给了孟景生。
孟景生接了肉票,非常积极的大步流星走了。
她一屁股坐到木凳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还是回来晚了,这一年,是她女儿换亲去了大儿媳娘家的第二年。
一想到,她的翠枝在别人家里,不仅要伺候傻子丈夫,孝敬公婆,还要时时提防色欲熏心的公公,她就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