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与不屑,脸色竟白了几分,倒真有几分“眼睛一黑”
的滞涩感。
她将手中的东珠捻珠重重往桌案上一拍,玉盏里的茶汤都溅出几滴,落在明黄色的锦缎桌围上,晕开点点水渍。
“放肆!”
华妃的声音不算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这是什么糊涂主意?”
她抬手指向颂芝,指尖因恼怒而微微颤,“本宫是何人?是皇上亲封的华妃,是年大将军的亲妹!”
“办一场百花宴,竟要向各宫伸手敛财,传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让宫里人如何看我?让皇上如何看我?当真我年氏一门英烈,我华妃坐镇翊坤宫,连这点家底都掏不出来吗?”
颂芝被这疾言厉色吓得腿一软,“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娘娘恕罪!”
“是奴婢糊涂,是奴婢嘴快失了分寸,竟想出这等丢人的法子,污了娘娘的清誉!”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力道极重,“啪”
“啪”
两声在寂静的暖阁里格外清晰,顷刻间脸颊便红透了一片,泛起明显的指印。
华妃看着她这副模样,胸口的气闷稍稍缓了些。
她素来疼宠颂芝,虽怒其不争,却也终究不忍。
当下沉声道:“住手!”
颂芝闻言立刻停手,却依旧跪着不敢抬头,肩膀微微颤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这妮子,”
华妃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许,眼底掠过一丝疼惜,“模样本就不算出挑,这脸若是打坏了,出去伺候岂不是让人笑话?”
“倒显得我翊坤宫的宫女没规矩,连主子的颜面都顾不上。”
她顿了顿,吩咐立在门口的小太监,“小璨子,去取些冰镇的玉簪花露来,再拿块干净的软绢,给你颂芝姐姐敷上。”
“嗻!”
小璨子连忙躬身应下,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
颂芝闻言,连忙叩谢恩,声音带着哽咽:“谢娘娘体恤,奴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出主意了。”
华妃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却少了几分怒意:“起来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她端起玉盏抿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本宫虽不缺这点银子,但若真要办得风光,翊坤宫的份例确实有些吃紧。”
“只是这事,得从长计议,断不能用你那等蠢法子,落人口实。”
颂芝慢慢站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华妃,只拿手轻轻捂着泛红的脸颊,小声道:“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这时小璨子捧着一个描金漆盒进来,里面盛着冰镇的玉簪花露和一方素色软绢。
颂芝接过,屈膝行了一礼:“谢娘娘恩典,奴婢告退,去偏殿敷着。”
“去吧,”
华妃挥了挥手,“敷好了再过来伺候,别让我瞧着你那肿脸心烦。”
“嗻。”
颂芝躬身退下,脚步依旧有些踉跄。
暖阁内的紧张氛围,经这么一闹,倒是消散了不少。
原本垂手侍立的宫女太监们,见华妃神色缓和,也悄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