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微微摇头,只低语:“幸而只在翊坤宫几日,若再久些,莞贵人那孩子怕是……”
她咽下后半句,心中却为甄嬛暗幸。
那般剔透玲珑的人儿,终究也成了这深宫权谋下的祭品么?
一念及此,悲凉之意油然而生。
锦绣虽不解主子所思,然见安陵容容色悲戚,只道她心善,竟为那得宠的莞贵人也如此伤怀,心下更添几分敬重与怜惜。
她悄悄替安陵容拢了拢被子,暗道:自家娘娘如此仁厚,奴才必定更要尽心竭力,护得娘娘周全才是!
安陵容定了定神,对着侍立一旁的锦绣道:“你去吩咐小厨房,备一份礼,送到翊坤宫偏殿给莞贵人,算是道喜。”
同为诞育皇嗣的人,这点规矩不能少,也算是一份同为母亲的体恤。
锦绣躬身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转身刚要挪步,又被安陵容叫住。
“回来。”
安陵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素银簪,补充道,“礼物不必铺张,拣些上好的燕窝、山参,再备几匹杭绸细棉,给小格格做襁褓用便好。”
“还有,让送东西的小太监嘴严实些,到了那儿只说储秀宫谨妃娘娘恭贺莞贵人喜得格格,多余的一个字也别多说。”
这时候最忌落人口实,她不想因这点人情惹来华妃的猜忌。
锦绣点头应道:“奴婢省得,定不会出差错。”
说罢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养和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檐角铜铃被风拂过,出细碎的声响。
安陵容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耳边却仿佛飘来远处隐约的婴儿啼哭,虽细弱,却带着新生的执拗。
她抬手抚上自己尚显丰腴的小腹,那里曾孕育过一个小生命,如今六阿哥就在偏殿的摇篮里,睡得正酣。
“这宫里的孩子啊……”
她低声呢喃,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是蜜糖,也是砒霜。”
甄嬛有了格格,往后在皇上跟前便多了层依仗,可也多了层牵挂;
她有了六阿哥,虽稳固了位份,却也成了旁人眼中的靶子。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将殿内的描金梁柱映得暖融融的。
安陵容轻轻叹了口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子——这后宫的路长着呢,唯有自己站稳了,才能护得住怀里的孩子。
至于那些变数,且走着瞧吧。
天坛祈福的礼乐声还在云端萦绕,皇上身在斋宫,心却免不了牵挂宫中。
当翊坤宫加急递来的折子送到御前时,他展开一看,得知甄嬛虽不足月诞下公主,但母女均安,紧绷的眉头便舒展开了——
既无性命之忧,便不必打断祈福大典,待礼成回宫再探望不迟。
转眼三日过去,甄嬛在翊坤宫偏殿将养得气色稍缓,虽依旧清瘦,却已能扶着人起身。
她望着窗外的柳枝抽芽,心中只盼着早日回到碎玉轩——那才是她的根基之地,在翊坤宫多待一日,便多一分不自在。
“小主,华妃娘娘宫里来人了。”
流珠说道。
进来的是翊坤宫的颂芝姑姑,身后跟着几个抬轿的太监。
颂芝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疏离:“回莞贵人,我家娘娘说,贵人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