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养和殿的炭盆烧得正旺,安陵容半倚在铺着貂裘的软榻上,手里捻着枚蜜饯,听锦绣回禀沈夫人入宫的详情。
“沈夫人自卯时入神武门,由内务府刘管事亲自引路。”
“再经层层查验:先是验明腰牌,继而搜身检物。”
“奴才听说连同带给惠贵人的那箱婴儿衣物与随身的包袱,俱开箱解包,仔细查验,确认无误方准入宫呢。”
锦绣一边说,一边将个锦盒捧到榻前,“这是按小主的意思备的礼物,一匹杭绸,两盒东阿阿胶,刚让小太监送去存菊堂了。”
安陵容点点头,将蜜饯扔进嘴里,甜腻的味道漫开,却压不住心头那点酸意:“沈夫人穿的什么衣裳?瞧着精神头如何?”
“穿了件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外面罩着件白貂披风,看着倒是体面。”
锦绣回忆着,“只是刚进存菊堂时,眼圈有点红,拉着惠贵人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声音压得低,听不清说什么。”
安陵容指尖无意识划过榻边锦被,绣样是几枝疏朗兰草,针脚细密,是她前几日趁着安胎闲暇亲手绣就的。
“宫里规矩比丝还密,”
她轻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
“沈夫人终究是外命妇,能奉旨入宫已是天大恩典,在这宫墙里,定是步步谨慎,拘谨得很。”
话音顿了顿,她抬眼看向锦绣,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没再打听打听,她能在宫里待多久?”
锦绣躬身回话,声音压得更低:“奴才方才去存菊堂送东西,旁敲侧击问了那边的小太监。”
“说皇后娘娘已赏了沈夫人住咸福宫东配殿,吩咐着好生伺候惠贵人,直到生产为止,具体的时日倒没明说。”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按宫里的旧例,外命妇入宫照料待产妃嫔,最多不过留两个月。”
“沈夫人虽是特例,怕是也难了这个数……”
“两个月也够了。”
安陵容截断她的话,指尖攥了攥锦被上的兰草纹样,语气里难掩艳羡。
“能陪着眉庄姐姐熬过生产前最难熬的日子,已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
她垂眸望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神色柔和了几分,又添了些怅然:“我虽偶尔能收到宫外家书。”
“信里总说母亲一切安好,可隔着这层层宫墙,终究是放心不下。”
安陵容心底盘算:也快了。
再过两月,便能递折子请母亲入宫照料。
虽相伴时日有限,但能有母亲在身边守着待产,终究是份慰藉。
女子生产本就是闯鬼门关,何况在这深宫?
她眸色微沉:这里头桩桩件件,容不得丝毫差池,必得算计周全,才得万全。
另一边,存菊堂里暖意融融。
沈夫人正给沈眉庄掖好被角,看着女儿隆起的小腹,眼圈又红了:“你这孩子,怎么瘦了这么多?太医没说要多补补?”
沈眉庄握着母亲的手,笑道:“娘放心,皇上赏了不少人参,小厨房顿顿都有滋补的汤,胖着呢。”
存菊堂的博物架上摆着皇后赏的羊脂玉如意,莹白的玉身映着窗外的日光,泛着温润的光泽。
旁边叠着几匹云锦,石青、绯红、月白三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