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轻步上前。
皇后收回目光,接过药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她低头抿了一口,苦涩漫开的瞬间,下意识抬手轻轻抚上小腹。
那里虽还是平坦一片,却孕育着她期盼已久的希望。
罢了。
她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
纵使眼下权柄暂放,纵使看着旁人风光有些刺眼,只要腹中这孩子能平安降生,能稳稳站在这宫墙之内。
那眼下这点不适与隐忍,又算得了什么呢?
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素色的宫装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缓缓饮尽碗中药液,眼底的波澜渐渐平复,只余下一种近乎固执的笃定。
而翊坤宫这边,华妃刚接过苏培盛传的旨,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颂芝捧着刚温好的药碗进来,见她蹙眉,忙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
华妃接过药碗,那黑褐色的药汁泛着苦涩的气味,她皱着眉一饮而尽,帕子擦了擦唇角。
“皇上让我操办太后的寿宴。
你说我近来忙着调理身子,哪有功夫应付这些?”
她近来正按着特意让哥哥帮忙寻的方子服药求子,一心盼着能怀上龙胎,此刻被这事绊住,心里自然不乐意。
颂芝忙劝:“娘娘这话差了,能替皇上分忧,替太后办寿,这是多大的体面啊。”
“再说了,借着这机会把场面撑起来,让各宫瞧瞧翊坤宫的能耐,岂不是好?”
华妃听着这话,脸色稍缓,指尖叩了叩桌面:“你说得是。
去,把内务府拟的单子拿来。”
“我瞧瞧——这寿宴,既要风光,又不能失了规矩,得让太后舒心,让皇上满意。”
转眼便到了十六日,天朗气清,寒风里都裹着几分暖意。
寿康宫内外早已布置妥当:朱漆廊柱缠着明黄绸带,檐下悬着百盏宫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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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前摆着两排鎏金香炉,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袅袅,混着庭院里蜡梅的冷香,清幽又庄重。
太监宫女们往来穿梭,脚步轻快却不失规矩。
御膳房的师傅们正忙着备菜,红绸包裹的食盒从角门络绎不绝地送来;
内务府的管事太监指挥着宫女们摆放宴席,银质的碗碟、玉色的杯盏在长案上排得整整齐齐,映着晨光闪闪亮。
“黄总管,这福寿双全的蜜饯摆这边成吗?”
一个小宫女捧着锦盒,怯生生地问。
黄规权抬眼瞧了瞧,摆摆手:“往左边挪三寸,得对着太后的主位,取个‘福寿临门’的意头。”
他又指了指案上的玉如意,“这对如意擦亮点,等会儿各宫主子来行礼,得捧着这个去呢。”
廊下,莞贵人扶着流朱的手缓缓移步,目光扫过满庭喧阗,轻声道:“倒是比往年添了不少热闹。”
流朱笑道:“是呢,听闻御膳房备下了足足三十六道菜,另有江南贡上的鲜果时令。”
话音方落,谨贵人款款而来。
二人见了礼,谨贵人便含笑道:“莞姐姐气色愈莹润了,想是小皇子也安泰得很。”
莞贵人唇角微扬,浅笑回道:“妹妹亦是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