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音嬷嬷也按捺不住笑意,却不忘规矩,屈膝道:“谢天谢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小主可要仔细着身子。”
富察贵人愣坐在椅子上,指尖无意识绞着帕子,半晌才缓过神,脸上腾起红晕,带着几分慌乱又难掩的喜意,扬声道:“快!
取我的银裸子来,重赏赵太医!”
赵太医忙躬身谢恩:“谢小主恩典。”
“只是小主胎像虽稳,但前三月最是要紧,需忌生冷油腻,少动气,每日晨起饮些安胎药才好。”
富察贵人这才缓过神,抚着小腹,眼底泛着水光:“我知道了,多谢太医。”
待赵太医跟着双喜领赏离去,琼音嬷嬷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道:“小主,眼下虽喜,但胎像尚浅,不宜声张。”
“再过半月便是端午佳节,那时胎儿坐稳了,再禀明宫里,才是稳妥的法子。”
富察贵人脸上的热意稍退,指尖抵着眉心思忖片刻,点头道:“嬷嬷说得是。”
“这事儿暂且压下,对外只说偶感风寒便是。
桑儿,往后煎药、饮食,都要格外仔细,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桑儿忙应道:“奴才省得!
定当寸步不离守着小主,绝不让闲杂人等惊扰了小主和……小主子。”
她说着,忍不住往富察贵人小腹瞟了一眼,又慌忙低下头,脸颊通红。
琼音嬷嬷又道:“方才太医的嘱咐得记牢了,每日的安胎药我亲自盯着煎,小主这几日就别往人多的地方去了,晨昏定省也暂且托病免了吧。”
富察贵人抚着衣襟,嘴角噙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却点头应道:“都依你。
这事儿……且等端午再说。”
窗外的日光透过窗棂落在她鬓边的珠花上,晃出细碎的亮,映得满殿都添了几分喜气。
延禧宫的喜气尚在檐角萦绕,这深宫里的日子,却从不是哪家得些顺遂便能处处太平的。
倚梅园内,落叶积了半寸厚,管事宫女王嬷嬷叉着腰站在石阶上,目光像淬了冰,直剜向阶下的余莺儿:“你这蹄子,眼瞧着日头都偏西了,东角的落叶还堆着!”
“赶紧给我扫干净,地上若留半点残屑,仔细你的皮——仔细你的腿!”
余莺儿穿着件洗得白的青布宫装,袖口磨出了毛边,闻言忙屈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怯意。
王嬷嬷“哼”
了一声,甩着帕子转身去了,珠钗上的流苏扫过廊柱,带起一阵风。
余莺儿望着她的背影,缓缓直起身,双手往围裙上蹭了蹭——那双手布满薄茧,指关节处还有冻疮留下的红痕,早已没了半分少女的柔嫩。
她望着满园落梅,喉头哽了哽,心里头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这样的日子,到底要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左右瞧着没人,她捡起扫帚往东角去,走得急了,裙摆扫过梅枝,落了几点花瓣在肩头。
许是心里头的悲愤压不住了,她抿了抿唇,竟小声哼唱起来,是段昆曲《牡丹亭》里的“游园”
。
起初还压着嗓子,手脚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比划,水袖的虚晃,碎步的轻挪,倒有几分模样。
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