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脸上顿了顿,随即移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似是了然,又似是怅然。
“端姐姐身子刚好些,怎么也来了?”
惠贵人上前半步,语气带着关切。
端妃摇摇头,声音轻得像风:“皇后娘娘头风渐愈,妹妹们都来,我怎能不来。”
说罢便按位妃位队列站好,目光落在地面金砖的纹路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甄嬛能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探究,有嫉妒,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听说菀常在这几日都在御书房伺候?”
江贵人忽然开口,她性子冷淡,极少主动搭话,此刻却望着甄嬛,“皇上的墨锭金贵,可得仔细着些。”
这话听着是提醒,却暗指前日甄嬛研墨时污了奏折的事。
甄嬛还未答话,惠贵人从贵人列里轻声道:“江妹妹多虑了,菀妹妹聪慧,定是越妥帖的。”
她声音沉稳,却恰好解了围,目光看向甄嬛时,眼神中的友好是怎么也藏不见的,两姐妹似乎因这缘故,又亲近几分?。
甄嬛对她颔致意,心中明白,这宫里的目光,从来都像淬了冰的针,看似平静,实则处处藏着锋刃。
正思忖着,殿外传来太监高唱:“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敛神,齐齐躬身行礼,眼角的余光里,只见正中间的凤座与左上的座椅,终于要迎来它们的主人。
而这场暗流涌动的请安,才算真正开始。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脸色虽仍带几分病后的苍白,眼神却清明了许多,见底下人都按位分站定,便抬手让众人免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东珠手串。
刚说了两句关于初春用度采买的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是太监拔高了调门的唱喏:“华妃娘娘驾到——”
这声通报比寻常响亮几分,连殿角的铜鹤都似被惊得颤了颤。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华妃由周宁海扶着,款步而入。
但见殿门处一道身影逆光而来,石青色素缎旗袍上的金凤纹在暗处亦浮着幽光,领口袖端滚的赤金镶宝绦子撞出清脆声响。
那衣料是江南进贡的云缎,用孔雀羽线掺着金丝绣出凤凰衔珠图样,凤尾迤逦至裙裾,每寸都合着妃位规制。
云鬓斜簪的累丝嵌红宝凤钗足有三寸,垂下的流苏正抵耳际。
虽比皇后少了两尾,但那红宝赤艳如鸽血,金丝盘绕成振翅之态,竟是内务府新贡的南洋珍品。
步摇随着她腰肢轻摆,在颊边投下细碎金光,映得眉眼愈秾丽。
殿中贵人以下皆垂而立,连有座位的嫔位也悄悄攥紧了帕子。
衣袂翻动间带起一阵蔷薇露的香气,混着四月晌午的暖风,压得一殿寂静无声。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华妃屈了屈膝,连眼皮都没抬,语气里听不出恭敬,倒像带着几分敷衍。
皇后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指了指左上的位置:“妹妹来了,快坐吧。”
“看你这身打扮,是得了新赏?”
华妃在椅上坐下,随手将帕子丢给宫女,哼了一声:“还不是皇上疼惜,赏了些东珠,臣妾想着今儿给皇后请安,便穿戴了来。”
她说着,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