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天白日渐渐融成暗红的糖浆,顺着纸页褶皱流淌。当巡逻艇的探照灯扫过时,他看见李维康正举着望远镜,军帽檐下的眼睛像鹰隼般锐利。那些印着“参谋总长办公室“的文件在火中卷曲如黑蝶,灰烬随风飘散,落在陈庆元藏青色的长衫上,像撒了一把细碎的雪。
余波未平
12月10日的《中央日报》社会版角落,刊登着“墨海贸易行合规经营获嘉奖“的短讯。林默涵将报纸折成方块塞进西装内袋,指尖触到王启年昨晚送来的通行证——烫金的“军眷物资优先“字样在阳光下格外刺眼。陈庆元今天没来上班,桌上留着串紫檀木算盘,算珠停在“八一“的位置,旁边压着半张香港船期表。
“沈老板的贸易行真是洪福齐天。“魏正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个保安司令部的中将总爱穿马靴配长衫。林默涵转身时,看见对方把玩着黄铜打火机,火焰在防风罩里明明灭灭。窗外的麻雀突然惊飞起来,撞在“戡乱救国“的标语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当林默涵在通行证上盖章时,注意到魏正宏的副官正用微型相机偷拍账册。他故意将咖啡泼在对方手背上,褐色液体在军绿色制服上洇出不规则的图案。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十二响过后,林默涵听见自己平稳的呼吸声——就像七年前在上海外滩,看着日本宪兵搜查法国领事馆时那样。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是冰冷的冬雨,打在玻璃上汇成蜿蜒的细流,仿佛无数条隐秘的线索在黑暗中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