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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转身离去时,裙角故意扫落案上的《女戒》,书页哗啦展开,“嫡庶有别”四个朱砂大字狠狠撞进林微澜眼里,刺得她眼眶发酸。她蹲下身拾书,指尖刚触到宣纸,就听见廊下青黛压抑的抽噎声——这丫鬟跟着她五年,忠心是忠心,就是太不会藏情绪。
更漏敲过三响,细雨忽然变成瓢泼大雨,穿堂的油纸灯笼被风掀得乱晃,将她的影子在墙上扯成扭曲的形状。膝盖早已没了知觉,唯有掌心的青玉佩硌得生疼,那是她唯一的念想。摩挲着玉佩上模糊的纹路,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林婉儿妆匣里瞥见的玉璜——那是太子洗马送来的定情信物,上面同样刻着“琅琊”二字,纹样与她这枚竟有几分相似。
“姑娘,主院的灯灭了,王嬷嬷应该走了。”青黛贴着墙根挪过来,飞快往她膝头塞了个棉垫,“您悄悄垫着,明日还要随夫人去太妃的茶会,总不能瘸着腿去。”
棉垫的暖意刚传到膝盖,西角门方向突然传来喧哗。灯笼光里,林婉儿的贴身丫鬟翠屏拎着描金食盒匆匆跑过,食盒缝隙里飘出蟹粉豆腐的鲜香,混着风雨钻进林微澜鼻腔,勾得她胃里一阵翻涌。白日里膳房管事还哭丧着脸说“府里用度紧,庶女的月例先减半”,转头就给嫡姐端上了新鲜的蟹粉。
“姑娘,您从清晨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青黛急得快哭了,从袖中掏出块冷硬的炊饼,“这是我趁管事不注意偷的,您先垫垫。”
炊饼上还带着麦麸的粗粝感,林微澜刚咬下一小口,穿堂外就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抬眼望去,周氏的陪嫁嬷嬷王妈妈正叉着腰站在月洞门前,手里的藤鞭在砖地上抽得噼啪响,灯笼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张开翅膀的老鸹。
“好哇!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王妈妈的嗓门尖利如刀,“主子罚跪,丫鬟竟敢偷膳房的口粮,这侯府的规矩都被你们踩在脚底下了?”
青黛“扑通”一声跪下,头上的木槿花发簪摔进泥水里,立刻糊成一团:“嬷嬷饶命!是我偷的,与姑娘无关,要罚就罚我!”
“闭嘴!”王妈妈甩袖打断她,三角眼扫过林微澜膝头的棉垫,嘴角扯出讥讽的笑,“还敢私藏软垫?夫人罚你是教你规矩,你倒学会阳奉阴违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藤鞭抽在砖地上的声响惊飞了梁上的燕子,林微澜望着那根油光水滑的藤鞭,突然想起生母出殡那日。也是这样冷的天,周氏冷着脸说“庶女不必披麻戴孝”,转头却在父亲面前哭得肝肠寸断,说“定会将澜儿视如己出”。那时她就懂了,这侯府里最锋利的刀,从来都藏在笑脸背后。
藤鞭落下的瞬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