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极北雪原的地界,一股子寒气就跟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钻。之前在张家口还能裹着兽皮大衣勉强扛住,到这儿才知道啥叫真冷 —— 天是铅灰色的,压得人喘不过气,雪下得没章法,一会儿飘小絮儿,一会儿刮大团,风裹着雪粒子 “呜呜” 地嚎,跟鬼叫似的,刮在脸上又疼又麻,没一会儿就冻得没了知觉。
弟兄们个个缩着脖子,脑袋往兽皮领子里埋,连最能扛冻的王大锤都把熊皮大衣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只露俩眼睛在外头,哈出的白气在鼻尖凝成团,没等飘远就冻成了小冰晶,粘在胡子上,看着跟挂了串霜似的。“娘的!这破天儿能把鼻涕冻成冰棍!” 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往暖手铜炉里添了块炭火,可铜炉外层都结了层薄冰,炭火烧得有气无力,根本暖不透。
张啸北把阿雅给的引魂草香囊掏出来,揣在最里面的衣襟里,贴着心口 —— 这香囊里的干草不知道是啥做的,揣着竟有点温乎气,比暖手铜炉还管用。他左胳膊的伤口早好了,就是在这儿待久了,骨头缝里隐隐发疼,他时不时得揉两下,嘴里还念叨:“阿雅姑娘要是在这儿,指定有草药能驱寒,哪用遭这罪。”
姜啸虎走在最前面,黑色夜行衣外面套着件整张的狐皮大衣,是从察哈尔库房里找出来的老物件,毛厚得能藏住拳头,可即便这样,腿肚子还是冻得发僵,每走一步都得先跺跺脚,不然脚就跟粘在雪地上似的。他手里攥着缰绳,马是从蒙古调过来的战马,耐寒,可也耷拉着脑袋,鼻孔里喷着白气,蹄子踩在雪地上 “咯吱咯吱” 响,每一步都陷下去半尺深。
“陈老,还得走多久才能着冰窟的边儿?” 姜啸虎回头喊,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一半,得扯着嗓子才听得清。
陈老跟在队伍中间,被俩年轻弟兄一左一右扶着,怀里抱着罗盘和本泛黄的线装书 —— 正是《雪心赋》,封皮都磨破了,用棉线缝了三道。他时不时停下来,蹲在雪地里,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扒拉扒拉积雪,瞅着地面的动静,眼镜片上蒙着层白雾,得时不时摘下来用袖子擦,可擦完没一会儿又蒙上了。“快了快了!” 他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喘,“《雪心赋》里写着‘阴中藏阳,苔生石上’,这冰窟是地脉阴寒聚着的地儿,可里面有暖气,地表雪薄的地方肯定长苔藓 —— 你们瞅!这儿的雪下面有绿影!”
众人赶紧围过去,张啸北蹲下来,用撬棍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果然,雪层下的冻土上长着层薄薄的绿苔藓,虽然冻得发蔫,可确实是活的,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格外扎眼。“真有苔藓!陈老您这书真管用!” 他兴奋地喊,忘了冷风往嘴里灌,冻得他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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