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阵中突然响起低沉的号角声，如闷雷般滚过战场。

只见玄甲铁骑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一匹通体漆黑的乌骓马踏着血泥缓步而出。

马背上那员大将头戴凤翅紫金盔，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掌中方天画戟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当他策马行至阵前时，整片战场竟为之一静，连乌鸦都暂时停止了啼叫。

&0t;宋国的边军听好了！

&0t;

史文恭运足中气，声浪震得地面残箭都在微微颤动。

他抬手摘下兜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0t;吾乃梁王史文恭！

&0t;

这声炸雷般的宣告惊得宋军阵中一阵骚动，几个年轻士卒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史文恭将画戟重重插进泥土，溅起的血点落在他的铁靴上。

环视着那些满面尘灰的宋军，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0t;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好儿郎。

&0t;

他右手抚过戟刃，任由敌人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0t;三年前青石峡阻击战，你们三千人挡住西夏五万铁骑三天三夜；

去年黄河决堤，是你们用身体堵住溃堤可如今呢？&0t;

&0t;看看你们守护的大宋！

&0t;

史文恭突然提高声调，战马随着他的怒喝人立而起，

&0t;朝廷克扣军饷的文书还在你们怀里揣着吧？那些贪官用你们卖命的钱修宅院养歌姬！

&0t;

宋军阵中开始出现细微的啜泣声。

一个独眼老兵颤抖着摸向怀中，那里藏着他收到的家书，妻子在信中说县官为讨好蔡京，竟将春耕的种子都搜刮去做了寿礼。

史文恭的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他指着远处梁军阵中飘扬的&0t;免赋三年&0t;大旗：

&0t;我大梁境今年夏税每县收不足汴京三成。

&0t;

他解下腰间皮囊掷向宋军阵前，醇厚的酒香立刻在血腥中弥漫开来：

&0t;这是洺州百姓自酿的屠苏酒，他们说&039;梁王替我们赶走了收生辰纲的狗官&039;。

&0t;

不知何时，宋军最前排有个络腮胡校尉松开了握刀的手。

精铁打造的横刀&0t;当啷&0t;一声砸在箭簇上，惊飞了几只正在啄食尸体的乌鸦。

&0t;不打了不打了&0t;

校尉撕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

这是边军死士的标记。

他踉跄着向前走去，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0t;我婆娘饿得吃观音土的时候朱勔在给朝廷运花石纲啊！

&0t;

这声泣血般的呐喊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先是零星的兵器落地声，很快演变成连绵不断的金属碰撞声。

有个年轻士兵跪在地上，疯狂撕扯着绣有&0t;御前&0t;字样的战袍：

&0t;我弟弟才十四岁被拉去修艮岳累死了啊！

&0t;

史文恭静静望着这一切，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