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祁让不愿与他会合,一切都只能等回京后再说了。
只是苦了晚余,又要日夜煎熬。
晚余伺候祁让用过晚膳,回到房里,和紫苏一起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们这两个多月以来都是轻装简行,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就剩每人几件衣裳。
主仆二人都很沉默,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紫苏低着头叠衣服,叠着叠着,突然抱着晚余失声痛哭起来。
“小主,是奴婢害了您,倘若不是奴婢把您背到禅院来,皇上就不会现咱们的行踪……”
她哭得伤心,把几天来压抑在心里的愧疚自责都哭了出来。
晚余被她感染,也忍不住泪盈于睫:“别哭了,这不怪你,你若不送我来这里,我兴许早已不治身亡,尸体都被拉到城外烧了呢!”
她想,可能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该有的劫,一个都少不了。
“小主,您准备好了吗,这回回去,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紫禁城了。”
紫苏哭着说。
晚余默默流泪:“有什么好准备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活着出不去,那就死了变成鬼再出去。”
紫苏听她这么说,哭得更加伤心。
这些天,她们虽然东躲西藏,但也确实走过了很多地方,见到了很多从前没见过的世面。
紫禁城虽然华美,却少了人间烟火气。
外面虽然也苦,但就像小主说的,外面的风都是自由的。
祁让站在门口,听着主仆二人伤心流泪,面色沉郁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隔壁禅房。
这一夜,他没有和晚余睡在一起。
次日一早,天还蒙蒙亮,队伍便已集合完毕,整装待。
祁望带领寺中僧人将祁让一行送到山门外,在清晨的薄雾中送他们离开。
祁望送了一串菩提珠串给祁让,说:“先前贫僧让人捎给皇上的那串,皇上没有带在身上,是不是弄丢了?”
晚余想起,祁让之前确实有一串菩提珠串,时常拿在手里把玩,后来赏给了胡尽忠。
原来那珠串竟然是祁望送给他的。
但这回祁让却没收,推开祁望的手淡淡道:“朕没那个慧根,也跳不出红尘,这劳什子对朕无用,大师自己留着吧!”
祁望的脸隐在面具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
祁让还想再警告他几句,话到嘴边又没说,转身沿着石阶大步而去。
徐清盏忙指挥众人跟上。
祁望站在台阶上,看着他在鱼肚白的天光里渐行渐远,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到了山下,祁让的马车已经等在那里。
来的时候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这马车他一次都没坐过。
如今要回程,要找的人也找了回来,自不必再拼了命似的赶路,可以坐着马车慢些走。
这辆马车后面还有另外一辆马车,晚余猜想,那应该是给她和紫苏准备的,正要过去坐,祁让冷声道:“你倒会躲清闲,谁来服侍朕?”
晚余闻言,只得上了他的马车,让紫苏独自去坐后面那辆。
上了车,现有些眼熟,细细打量,才想起正是给阿娘送葬那天坐过的那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