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钟正国的办公室里。
他放下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赵蒙生的怒火似乎还回荡在耳边。
“……刑讯逼供……一个现役军长……亮平他……找死啊!”
钟正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常年身居高位,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事,但此刻,他脸颊的肌肉却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侯亮平。
他的女婿。
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戳在他的心口。
他想起了不久前,侯亮平意气风发地请调汉东,信誓旦旦要“把汉东的天捅个窟窿,让阳光照进来”。
他多次告诫汉东水深,盘根错节,行事必须慎之又慎。
可这个侯亮平,他听进去了吗?
他没有。
他骨子里的那种自负,那种急于求成的功利心,那种自以为是,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把他带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抓捕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钟正国可以理解。
着急立功,展示自己的才能。
但是刑讯逼供?
对象还是一个气度不凡、言谈举止间都透着军人铁血气质的中年人?
愚蠢!
这是何等的愚蠢!
政治上的幼稚病,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钟正国闭上眼睛,能看到侯亮平那张脸。
他曾经欣赏过这种纯粹,认为在污浊的官场中,这是一抹难得的亮色。
可现在,他只觉得刺眼。
这种不分场合、不计后果的“纯粹”,不是正义,是灾难。
他闯的不是祸,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