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留在了部队,总说等打完仗。
他们的指导员,叫赵蒙生。
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高干子弟”,白净斯文,刚下连队时,大家伙儿背地里都撇嘴,觉得他就是来镀金的。
可战争,是最好的炼钢炉,也是最无情的验金石。
老山前线。
那里的天,永远是灰蒙蒙的,下的不是雨,是粘稠的、带着腐烂树叶气味的瘴气。
脚下的土,永远是红色的,踩上去软得像烂泥,分不清是泥土本来的颜色,还是被血浸透了。
记忆中,一次拔点作战。
“轰!”
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炸开,滚烫的泥浆和弹片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李卫东抱着脑袋趴在弹坑里,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看到连长梁三喜,猫着腰,正用手势指挥机枪组压制对面高地的火力点。
“打掉他!打掉那个火力点!”
梁三喜的吼声穿透了炮火的轰鸣。
赵蒙生指导员用机枪压制,暴露了身体。
然后,一串急促的机枪点射声响起。
连长为了救赵蒙生,将他扑倒在地。
李卫东看见,梁三喜的身体猛地一震,像一袋被戳破的米袋,缓缓地软了下去。
他胸前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迅速被一片刺眼的红色浸染。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九连的兵都懵了。
连长……
没了?
那个答应要回家的汉子,就这么……
没了?
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旁边冲了出去,是赵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