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廉的男人,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脸。
“简先生,再看看这份文件。”
陆志廉将一份银行流水,推到他面前。
“1978年6月,你通过巴拿马一家叫荣耀投资的公司,在瑞士联合银行开了一个户头。”
“开户的第二天,就有一笔两千万港币的资金,从澳门何氏旗下的一个赌场贵宾厅账户,转了进去。”
“很不巧,转账的前一天,和联胜当时的坐馆‘黑柴’,在澳门街头,被人乱刀砍死。据我们线人说,动手的,是14K的人。”
简志华的眼皮,跳了一下。
陆志廉像是没看到,又抽出另一份文件。
“1979年3月,这笔钱,被你用来在伦敦肯辛顿区,全款买下了一栋带花园的豪宅。房产登记的名字,是你太太的妹妹,一个在港岛月薪只有三千块的文员。”
“简先生,你太太的妹妹,真是理财天才啊。”
简志华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陆志廉依旧不紧不慢,将一叠一叠的文件,如同砌墙一样,摆在他面前。
有他情妇在巴黎奢侈品店的消费记录。
有他儿子在牛津读书,开着阿斯顿马丁飙车的罚单。
有他勾结英资洋行,泄露港府土地拍卖底价的会议纪要。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一刀一刀,割开他用权力和谎言编织了几十年的画皮,将他内里那贪婪、肮脏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
简志华的心理防线,在这些冰冷的,带着油墨香气的纸张面前,一寸一寸地,崩溃了。
他想起了芬奇爵士。
想起了港督府。
想起了那些曾经向他宣誓效忠的英国主子。
可是,三十六个小时了。
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没有一个律师来见他。
甚至,连一句口信都没有。
他就像一条用完的,脏了的厕纸,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马桶里。
他被抛弃了。
彻彻底底地,被抛弃了。
当这个认知,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大脑时,他那张维持了几十年的,儒雅精英的面具,终于,“咔嚓”一声,碎裂了。
“我说……”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
“我什么都说!”
“但是,我要申请转做污点证人!我要减刑!”
陆志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淡的,像是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踩进陷阱的笑容。
“早这么合作,就不用喝这么多咖啡了。”
“说吧。”
“从你1958年,第一次收黑钱开始说起。”
闸门一旦打开,洪水便再也无法抑制。
简志华疯了。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开始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将所有他知道的秘密,全都吐了出来。
从他如何与社团勾结,杀人越货。
到他如何编织罪名,铲除异己。
再到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