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经过的晚归村民,扛着锄头,哼着不成调的山歌。经过村东头的砖窑时,还能看见里面透出的红光,听见机器运转的“轰隆”声——那是牛满仓的营生,也是平安村最气派的地方,砖窑门口停着的那辆桑塔纳,在夜里像头蛰伏的野兽。
“我爸以前也穷,”牛雅溪忽然开口,“小时候住的房子还没你家的结实,后来跟着人去外地拉砖,风里来雨里去的,才攒下点钱。”
我愣了愣,没说话。在我眼里,牛满仓一直是“有钱人”的代名词,从来没想过他也有过穷日子。
“他总说,穷怕了,不想让我再受他吃过的苦。”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可他不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那你想要啥?”我问。
“我想……”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我想考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看别人脸色。”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种子,落在我心里。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想走出这座山,想让爸妈不再起早贪黑地干活,想让弟弟能像镇上的孩子那样,背着崭新的书包去上学。
“会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都会考出去的。”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嗯,一定会的。”
到了分岔路口,她把自行车支好,从车筐里拿出个布包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个保温杯,摸起来暖暖的。“这是啥?”
“我妈炖的鸡汤,放了点枸杞,你拿回宿舍喝。”她压低声音,“别让我爸知道,他看见又要念叨。”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把布包推回去。她家的鸡汤,我只在过年时远远闻过香味,哪里敢接。
“让你拿着就拿着。”她有点急了,硬塞进我怀里,“你最近不是总熬夜吗?补补身子。再说了,你得好好吃饭,才能有力气背单词啊。”
她说着,跨上自行车就走,骑了两步又回头:“明天早上记得背单词,我真的会抽查!”
我站在原地,抱着温热的保温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回到家时,我爸还在灯下编竹筐,竹条在他手里灵活地转着圈。“咋才回来?”
“跟同学讨论题呢。”我把保温杯放在桌子上,“妈睡了吗?”
“刚睡下。”他抬头看了眼保温杯,“这是啥?”
“同学给的,她妈炖的鸡汤。”
我爸的手顿了顿,没说话,继续编筐。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小A,爸不是不让你跟同学来往,可这牛家闺女……”
“爸,我知道分寸。”我打断他,“我们就是一起复习,互相帮忙,等高考完就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快把汤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把鸡汤倒进碗里,金黄的油花浮在上面,飘着淡淡的香味。我给我爸盛了半碗,他摆摆手:“你喝,你用脑。”
我知道他是舍不得。那晚上的鸡汤,我喝得很慢,每一口都觉得格外香。
第二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