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她抱着电报缩在路边的石头后面,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不是怕疼,是怕自己要是出事了,王大爷的电报没人送,老乡们的信还在邮包里等着,还有……还有她还没给我写的回信。
“就在我以为要完了的时候,远处传来了梆子声。”信里的字迹在这里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暖意,“是张大爷,他是山下护林站的,每天这个点都会出来巡山。张大爷看到我,赶紧把手里的火把举得高高的,对着林子喊了几声,那狼才慢慢退了回去。”
张大爷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裹在她身上,又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报纸和信件捡起来,重新塞进邮包。“丫头,这么晚了咋还在山里走?”张大爷的声音带着心疼,“你这邮包比上次见时还沉,下次可不能这么拼了。”她咬着嘴唇说要送加急电报,张大爷没再多说,只是拿着火把走在前面,一路把她送到了邮电所的大门前。
“亲爱的,你不知道,当我看到邮电所那盏灯时,眼泪又掉下来了。”信的末尾,她的字迹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柔,“张大爷说,做人要踏实,肯帮人,就会有好报。我觉得他说得对,虽然这次受了惊,但幸好有他,也幸好我把电报送到了——王大爷看到电报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别担心我,我以后会注意安全的,等年假了,我就去供销社看你,还想尝尝你说的芝麻糖。”
信纸的最后,还是那朵小小的芦苇花,旁边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我把信贴在胸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账本上,晕开了一个个墨点。我想起上个月她寄来的照片,她站在邮电所的门口,身后是满山的红叶,手里抱着一个刚收到的包裹,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我那时候还在信里跟她开玩笑,说等她来供销社,我给她装一兜子芝麻糖,让她吃够。可现在,我一想到她在黑夜里抱着电报发抖的样子,想到她摔在地上时的疼,想到那两道绿幽幽的狼眼,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
那天晚上,我在供销社的值班室里坐了一夜。桌上的煤油灯换了两次灯芯,我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总觉得有太多话想说,又怕说多了让她担心。最后,信里只剩下两句话说得最郑重:“以后不管多急的信,天黑了都不能走山路,安全第一;每天要记得吃早饭,把我的那份也一起吃了,身体健康比啥都重要。”
我还在信封里夹了一张供销社新到的芝麻糖包装纸,上面印着囍字,是准备过年卖的。我想着,等她看到这张纸,就会知道我在盼着她来,盼着跟她一起吃芝麻糖。
日子在盼信和回信里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假。腊月二十三那天,我收到了小芦的信,她说她腊月二十五就能放假,还问我正月初六有没有空,她想跟我一起去镇上的集市买年货。我拿着信跑到供销社的后院,对着光秃秃的柿子树傻笑,把信读了一遍又一遍,连值班的老李都笑话我,说我像是要娶媳妇了。
其实,我真的想娶她。我早就跟母亲说了小芦的事,母亲听我说她每天走四十多里山路送信,还遇到过野狼,眼圈都红了,说“这丫头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父亲没说话,只是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块他年轻时攒下的上海牌手表,说“要是确定了,就把这个给她,让她看时间,别总在山里摸黑走”。
正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