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村。
村口那口仅剩一点水的老井,已经彻底见了底。
井口围栏的青石被烈日晒得滚烫,往下望去,只有乾涸龟裂的黑泥。
最后一桶水,在三天前就被打上来了。
如今,整个杏村,都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沉默。
日头毒辣,连狗都懒得叫唤,只是伸著长长的舌头,躲在没有一丝凉意的屋檐下苟延残喘。
村民们不敢出门,躲在闷热的屋里,节省著体內最后一丝水分。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飘向村东头那座青砖大院。
在整个村庄都被乾热空气笼罩的时候,唯有那座院落的上空,终日繚绕著一层氤氳的水汽。
村民们每天望著那个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敬畏,有羡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乾渴逼到极致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渴望。
……
李家。
“咣当!”
李瑋狠狠將最后一个空陶碗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家里的水缸早就空了,缸底只剩一层薄薄的泥垢。
他的嘴唇乾裂起皮,一道道血口子让他说话都带著疼。
“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死死盯著自家院子里那几分早已龟裂成无数块的田地。
地里的菜苗,早已变成了枯黄的乾草。
绝望和无能狂怒,让他整个人都扭曲了。
他的目光,最终也投向了村东头,那片在整个枯黄世界里,唯一透著生机的青砖绿瓦。
“凭什么……凭什么他楚天就能有水!他就是个妖人!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他!”他压低了声音,用嘶哑的喉咙发出恶毒的诅咒。
屋里,李若雪靠在门框上,面容憔悴得像一朵被霜打过的。
曾经引以为傲的细腻肌肤,此刻也因为缺水而变得乾涩暗黄。
她听著兄长那无能为力的咒骂,没有附和,也没有反驳,只是怔怔地望著远处楚家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村长赵德柱最终还是坐不住了。
他带著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者,一步一步地挪向楚家大院。
几个老人家的嘴唇都已乾裂出血,满是褶子的脸上,被灰尘和汗水和成了泥垢,眼神浑浊,却透著最后一丝希望。
这是全村人的希望。
他们站在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前,甚至能感觉到,从门缝里透出的那一丝丝清凉。
光是这一点点凉意,就让他们几乎要流出泪来。
赵德柱整理了一下身上满是尘土的衣衫,抬起乾枯的手,想要敲门,却又犹豫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是求是借还是买
在这种时候,水,比黄金,比命都珍贵。
他深吸一口气,那股灼热的空气呛得他一阵猛咳。最终,他还是轻轻叩响了门环。
“咚,咚,咚。”
声音在寂静的村道上,传出很远。
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