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休知县王孕长是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但人长得很是富態,此刻被王承恩詰问,赶忙回话道:
“下官在接到抄家文书的第一时间,便去查抄了范家,那封条,都是一个月之前的,至於范永斗暴死,更是在一个半月前,只是范家害怕影响生意,故秘不发丧,还请天使明鑑。”
王承恩心中冷笑,但是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来。
“便是陛下远在紫禁城,都听闻范家巨富,富可敌国,怎咱家来抄家,反而连十万两都没抄到至於范永斗在一个半月前突然暴死,还秘不发丧,知县不觉得这一切都过於巧合了”
“天使容稟。”
大堂客座首位,坐著一个身穿靛青色知府袍服的中年人。
正是汾州府知府刘遵宪。
他头戴乌纱,腰间玉带悬著一方铜印,袍服前襟绣著云雁补子,四品文官的威仪尽显。
“王知县所言,句句属实,范家富可敌国之言,不过是人云亦云而已,不想世人竟然当真了。
“哦果真”
当王承恩冷冽的目光扫来时,刘遵宪立即堆起三分笑,可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让腮边肌肉显出几分不自然的僵硬。
“可咱家若在介休只抄了十万两不到,咱家无法回宫交代啊!”
王承恩现在还算克制。
他已经感觉到了,面前的这两个人,绝对与介休范氏有千丝万缕的勾连。
说不定,还是和范家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还不容易”
介休知县王孕长当即说道:“只要天使能够弄来盐引,便是五十万两,都拿得出。”
王承恩不置可否,说道:“盐引那是河东盐运司的事情,咱家又如何能说得上话”
见天使不傻,汾州府知府刘遵宪也在一边献策道:“汾河两岸,有不少良田,天使可认定这些田地是范家地產,直接查抄了去,价值也有数万两之多。”
王承恩问道:“汾河两岸的良田,当真是范家的田產”
刘遵宪笑著说道:“只要天使说他是,就没人敢否认。”
想要兼併土地,算到他头上来了。
到时候引起民乱,这口黑锅,就要他来背!
王承恩藏在袖口的手已然握拳!
他看向王孕长与刘遵宪,就似看死人一般。
真当我是傻子
这么好糊弄
王承恩轻声加重语气,说道: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咱家说的话不算。”
见王承恩这个不愿意,那个也不愿意,汾州知府摊了摊手,说道:“那下官就没有办法了。”
“你们没有办法那咱家如何交差”
王孕长与刘遵宪对视一眼,说道:“天使不妨直接向上稟明情况,只好往上打点好关係,想来抄的十万两赃款,那也是功劳一件。”
“罢了罢了。”
王承恩像是泄气了一般,说道:“十万两便十万两罢!”
这抄家太监长嘆一口气,说道:“到了介休县,什么消息也问不出来,再待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