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章文物、饮食服玩,也是在走殊途同归之路,此乃圣贤之道、文明之理,天下大同也。只是诗词歌赋之字句优美只为形,诗章深韵仍需常年积淀,北朝崇文之路,也算是走得对啦!”
“是崇儒!”耶律宁先是纠正了范纯礼的说法,继而正色道,“吾朝大行【注:这里的大行便是指刚去世的大辽皇帝耶律洪基】一生崇尚儒学,专门设学养士、置国子监,还屡召翰林讲五经大义,诏谕学者,穷经明道。方有‘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中华’之实也!”
耶律齐最后说的这句话,便就是耶律洪基在听儒臣给他讲《论语》中的华夷观时,表达了自认大辽同样也是华夏之地的观点,事关华夷之辩,所以他的回答语气颇有些激烈。
曾布在此宴席的本意就是想寻机给范纯礼挖坑,让他这个馆伴使出丑、甚至是出些大的差错,一听此语,立刻便不失时机地出言拱火道:“范学士的意思便是提醒贵大使,诗词正统,还在大宋。北辽末学,不足挂齿啊!”
其实在宋辽外交中,一般遇上类似的话题,由于不会关系到领土、岁币这些关键敏感的部分,双方大多都是一触即离,不会纠缠在具体的问题上形成冲突。因为大家也都明白,这类问题,就算是辩论个三天三夜,也不会有双方都信服的结果。
但是像曾布这样,刻意挑出话语中偶有的火星子,再把它刻意放大,双方也就有进无退了。
就算是耶律宁的脾气再好,那也是立刻回击道:“范学士缪矣,南朝虽有苏右相此类绝世文豪,更有昔日之司马相公、令兄范相公、刘相公(刘挚)、吕相公(吕大防)等等诗文大贤,可惜偏好人事斗争,竟然都会将其尽数贬谪岒南苦险之地,长此以往,贤良终有离世之际,文脉终有断绝之日。而我大辽,广开胸怀,包容百家,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所以,这正统不正统之说,也就看着苏右相还在位的这几年了。”
耶律宁表面上似乎也承认大宋目前在诗词文学上的领先,但是他却极其刻薄地指出:像你们这样大搞党争,内部缠斗,疯狂互击,也就等着苏轼致仕或者再次被打倒,基本也就被折腾得差不多了。
范纯礼此时皱了皱眉头,他其实一开始就听出了曾布的不良居心,但是眼下却是外交场合,曾布的做法虽然可恶,但是他说的一番话却难以指责,是可以理解为在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上丝毫不能让步的意思。
而此时的对方耶律宁显然已经被激怒,而他现在又总不能说自己人说的不对,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拱手说道:“大宋雄踞中原,既承华夏之天命,掌富庶之中土。凡治下二十五路之地,处处皆是人杰地灵,历数风流人物,如泉涌江流之势,绵绵不绝。这绝非是你们开了几年科举,选了几个林牙【注:辽国的翰林之称】就能赶得上的。”
“范学士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这人杰地灵的中原之地,可能挡得住我大辽十万铁骑的脚步几个来回?!”跳出来叫嚣的是此次的副使,同时也是南院宣徽使、汉人行宫都部署萧常哥,他是武将,一直便有点看不惯耶律宁文质彬彬的士人习气,辽宋来往了这么多年,哪次不是倚着强大的武力与蛮横不讲理的态度获得最终所需要的东西呢!
耶律宁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出言制止,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