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人指尖捻起火石,火星跳脱着点亮烛芯——昏黄的光在石墙上投出粗粝的影,像极北冻土上皲裂的纹路,他开口时,声音裹着风雪的沉:“听着,朋友。我们即将踏入被历史冻土深埋的过往——那是北欧古老灾难预言笼罩大地之时,一支精灵族群背井离乡的迁徙之路。”
“别以为那些过往早已消散,”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眼底泛着冷光,“在历史的褶皱里,在被冰原风雪磨平的岩刻间,你终将看见这片森林的原初模样——看见他们如何扛着图腾,踩着冻土,在预言的阴影里寻找生路。”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抹黑影——是渡鸦,它掠过低垂的铅云,爪尖抓着片沾了霜的羽毛,带来的讯息像冰锥刺进暖夜:“巨人的沉眠快要终结了,冻土下的骨骼正在裂响,连地脉都在跟着震颤。”
“凛冬会来的。”面包人抬手拨了拨烛芯,火光暗了暗,“它会像裹尸布般卷过森林,将一切生机、一切过往,都埋进三尺寒冰。而此刻,远方的冰海之上,承载着迁徙宿命的船歌号角,已经吹响——那调子不是欢歌,是带着血与霜的哀鸣,是精灵们在向命运叩门。”
他垂眸盯着跳动的烛火,语气冷得像北欧的夜:“今夜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冷!是那种钻透衣服、往骨头缝里渗的冷——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了冰碴,呼出来的白雾刚飘到眼前就冻成细霜,浑身的皮肉僵得发疼,像被扔进冰窖子泡了三天三夜,连牙根都在打颤。
“灰烬!灰烬!”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在空荡的冰原上撞出碎响,却连半分回应都没有,只有风卷着雪粒灌进喉咙,疼得发痒;“苔灯!苔灯!”我又喊,眼睛扫遍四周,连它那点灰紫色的光都没见着,只剩死寂裹着冰原压下来。
这他妈是哪儿?
脚下是裂着蛛网纹的冰面,踩上去发着“咯吱”的脆响,像随时会塌;远处的冰海泛着墨蓝,冰层下隐约有暗流涌动,偶尔裂开道缝隙,喷溅的冰花能溅到半人高;枯黑的树木东倒西歪插在冰里,枝桠上挂着厚冰,连片枯叶都没有;更远处的群山正在震颤,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下滚上来,震得冰面都在轻微晃动——忽然,一道巨大的阴影从山后露出来,我眯眼望去,竟看见只覆着冰甲的巨人缓缓抬眼,那瞳孔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冰窟,刚睁开条缝,就有寒气顺着风扑过来!
“北欧神话!芬布尔之冬!”我脑子“嗡”的一声,骂骂咧咧地往后退,“去他妈的!这梦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指尖碰到衣袋,才猛地想起什么,“难不成是那兔子给的光球?我他妈的!”
慌神间,我猛地低头看自己——手变得修长,指节分明,连指甲盖都透着淡粉;垂在肩前的白发冻得发脆,风一吹就扫过脸颊;身形比平时高了大半个头,肩膀也宽了些;再摸耳朵,指尖触到尖尖的弧度,还带着点冻红的疼;转身时,后背传来沉坠感,回头一看,竟背着把琴身雕着藤蔓纹的萨尔纳加琴,琴弦上还凝着层薄霜。
是精灵的模样!
我心一横,抬手掐了自己胳膊一把——“嘶!”疼得指尖发麻,连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但我清楚,这不是真的,是梦。可这梦太真了,连冰粒打在脸上的疼、巨人睁眼时的压迫感,都真实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