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行仿佛被这千年一见的神明窘态彻底点燃了兴致,大手一挥,对着青铜神殿深处缭绕弥漫、承载着亘古秘辛的蒙蒙光雾猛地一掌拍在身边的斑驳栏杆上!
“梆!”震得那栏杆上细小的铜绿锈屑簌簌掉落,旁边小堆的瓜子壳儿都跟着蹦了三蹦。
“哎呀呀——!”他拖长了腔调,眼睛笑成两条细缝,“月下那白胡子老头儿要是正在这水云缭绕的青铜古殿里瞧见喽,看他不得当场揪秃了自个儿那几根宝贝须子,急得直跺脚下这万载不裂的石砖!拍着他那案上蒙了层铜锈的灵龟壳砚台跳脚大喊:‘绝了!这简直是绝中绝啊!这条红线缠得!’——”他气沉丹田,学着想象中的月老腔调,声调陡然拔高:
“‘怕是用了从九霄银河里抽出的星辰金线!再蘸满了月老爷我自个儿那坛子珍藏了万八千年、用尽天上人间八万万痴儿怨女泪花心尖血才酿出来的——压箱底的陈酿相思蜜糖膏才打的同心结吧?!’”
“哈哈哈——不对!”话音未落,他自己先绷不住大笑起来,指着那抹缩着的月白色云影,“瞎咧咧!咱这位躲人的小祖宗,自个儿管的就是楚地生死姻缘,万千月老手里的线胚子源流都得经她点头哇——!哈哈哈!绝!”这笑声撞在厚重冰冷的青铜古壁上,漾开了层层的回音,久久不散。
我俩被这声调侃砸了个正着,脸蛋唰地红成两颗熟透的番茄。少司命咬着银牙,绣花鞋把青石板踩得咚咚响:\"范行!信不信本姑奶奶让你打一辈子光棍!\"她指尖绕着红绸带转了三圈,突然绽开小恶魔般的笑靥,\"谈一个分一个的那种!\"
少女一脚踢翻竹编小杌子,我慌慌张张弯腰去扶,反倒被范行揪住后领转了个圈。他顺势把我推向石榴树的方向,自己却踩着石桌翻上墙头,腰间玉佩叮当撞在黛瓦上。
\"接着!\"粉衣姑娘突然抄起手边的软垫砸过来。我手忙脚乱接住时,正听见范行在墙头笑得打跌:\"红鸾星动时记得焚香——哎!\"他突然捂住额头,原来那姑娘指尖弹了颗青杏,准准打中他束发的银冠。
我攥着软垫的流苏穗子进退两难,忽然被塞了满手甜香。垂眸看见姑娘往我掌心拍了两块桂花糖,自己提着裙摆去追那个扒在墙头做鬼脸的家伙。远处传来她脆生生的嗔骂,惊起柳梢一对黄鹂。
\"呆子还不追来!\"她突然回头瞪我,耳坠上明月珰晃得人心慌。我假意踉跄两步,袖中滚落的糖块已被范行眼疾手快抢去。他含着糖冲我挤眼睛的模样,倒比廊下偷吃灯油的狸奴还要狡黠三分。
“我的桂花糖!”我佯怒欲扑上去讨要,却冷不防绊到方才踢翻的小杌子,踉跄着直朝刚跳下墙头的范行撞去。
他灵活得像尾泥鳅,一闪身躲开,还不忘把那块抢来的糖也塞进嘴里,两腮顿时鼓起一团。“小气鬼喝凉水!堂堂七尺男儿惦记块糖,臊不臊?”他含糊不清地嚷嚷,眼角眉梢飞着促狭的笑意,连眉间那点朱砂小痣都跟着一跳,“新弟妹给的可甜着呢!”
那被他唤作“新弟妹”的粉衣姑娘恰好气喘吁吁追到近前,闻言霞飞双颊,耳畔明月珰晃得越发急了,又羞又恼地跺脚:“范行!你这张嘴就该拿针线缝上!”她扬起手,手里攥着另一块刚从荷包里摸出的桂花糖,作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