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与我这脚下嘶吼冲锋的万千妖兽,又有何根本不同?”
“人不同。”张小凡肯定地回答,指尖微动,火焰稍敛,猪腿表皮已烤至金黄酥脆。
“哦?如何不同?”兽神挑眉,饶有兴致。
张小凡撕下一小块烤得恰到好处的肉,却没有立刻放入口中,目光透过升腾的烟气,望向远方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脉轮廓,声音低沉:
“爱、恨、情、仇,忧、惧、怨、憎……人有七情六欲,人有感觉,有…刻骨铭心的往事。”
“呵…”兽神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宛如夜枭的低鸣,“感觉?阁下此言差矣。阁下难道感觉不到吗?
就在此地,就在此刻,这关隘之下堆积如山、尚未冰冷的尸骸中,那冲天而起的怨憎与冲关之前的恐惧?
它们临死前的嘶嚎,难道不是感觉?它们的痛苦与不甘,难道不是感觉?”
他向前微微踏出半步,月光照亮了他眼底骤然凝聚的锐利光芒,如同捕食前的顶级掠食者:
“若我此刻杀你,阁下…与这关下死去的万千妖兽,又有何分别?”
空气仿佛凝固了。风似乎也屏住了呼吸,只有张小凡掌心火焰燃烧的细微声响。
“有分别。”张小凡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异常清晰。他缓缓将撕下的那块烤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着,动作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有何分别?”兽神追问,眼神紧锁着张小凡。
张小凡咽下口中的食物,目光垂落,落在自己那双看似平凡、沾染了些许油渍的手上,仿佛上面映照着过往的影像。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无法动摇的坚持:
“我心中…曾有大憾事。日夜镂刻于心,如同附骨之疽,生不如死,却又…不得不生。”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从心口挖出,“生,则尚存一线微茫的生机,一线或许赎罪的可能;死,则沦为彻头彻尾的背情忘义之徒,永生永世不得解脱。此等撕心裂肺、煎熬挣扎之情,此等明知是苦海却不得不泅渡的执念……野兽,如何能有?”
“……”兽神沉默了。
月光下,他俊美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张小凡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但人会欺骗。”兽神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那丝方才的锋芒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浸透了月光的哀伤。他伸出手,遥遥一招。
张小凡身边的那个酒坛,无声无息地飞起,稳稳落入兽神苍白的手掌中。
“曾经……”兽神举起酒壶,冰冷的陶壁贴着他同样冰凉的脸颊,目光迷离地望向那轮亘古不变的明月,“曾经有一个人…我是真心…毫无保留地相信她的。”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温柔。
然后,那温柔瞬间碎裂,化为冰冷的碎渣:“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她在骗我。从一开始就在骗我。那份信任…那份……”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喉结滚动了一下,将酒壶举得更高,对着壶口猛灌。
琥珀色的酒液倾泻而下,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
“几乎…害得我陷入万劫不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