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穿堂,清辉如练。大儒王通寿宴,高朋满座,丝竹正酣。然而,当那个玄衣身影踏入堂内,喧嚣如沸水遇寒冰,骤然凝固。
张小凡步入灯火辉煌的大厅,气度沉凝如渊。刹那间,满堂皆寂。
“岳师!”
一声近乎失态的惊呼炸响!
只见当世儒宗王通,竟如蒙童乍见严师,猛地自主位弹起!
酒杯倾覆,酒液泼洒华服亦全然不顾。他抢步至堂前,在满座惊骇目光中,对着玄衣身影深深一揖至地:“学生不知岳师大驾,未曾远迎,万望恕罪!”
满堂哗然!欧阳希夷酒盏倾斜,琥珀酒液浸湿虬髯而不觉。
王世充等贵胄更是瞪圆双眼——当世儒宗,竟对一武夫执此弟子礼?
“起来。”张小凡玄袖轻拂,未见劲风,王通却觉一股沛然柔和的气机将他稳稳托起。举重若轻,收发由心,令在场高手心头剧震。
“岳师玄功,更胜往昔了!”王通抚须,皱纹里堆满由衷敬重。
“当年论道三日,当不得师徒名分。”张小凡语气平淡,负手而立。月光透过窗棂,为他身影镀上朦胧银边,渊渟岳峙。
王通正色:“那三日,岳师以武证道,点破‘万物皆可为师’之至理,令学生挣脱皓首穷经之困。此恩如师!”言罢欲再行礼。
“寿星莫礼。”张小凡抬手虚按,无形之力顿止其动作。
王通不再坚持,亲手引张小凡坐于主位,自己恭坐下首。张小凡目光扫过尚在震惊中的宾客。
李秀宁、李世民、柴绍上前拜见。“世民、秀宁、柴绍,拜见世伯(师傅)。”
张小凡目光如古井深潭,掠过柴绍,落在李秀宁身上:“此乃你未婚夫?”
“是,师傅。”李秀宁嗓音清越,隐带忐忑。
张小凡颔首:“看来,你已做出选择。”李秀宁心头一紧,躬身:“弟子…愧对师傅栽培之恩……”她知师傅期许她凭刀逍遥,嫁入世家似背此道。
岂料张小凡朗声一笑,豁达欣慰:“痴儿!我授你武功,是愿你持刀护心,不为世俗所缚。你能得心中所愿,幸福安乐,为师便心满意足,何愧之有?”
李秀宁鼻尖一酸,暖流涌动:“师傅……”
温情未散,府门骤起惊变!“砰!砰!”两名护卫如断鸢横飞入厅,砸翻席案,哀嚎不止!
汁水四溅,一片狼藉!宾客惊惶退避,厅中空出大片场地。
“何方狂徒,敢在此撒野!”
蓝衣护院首领怒喝而出,气势雄浑。回应他的,是一声冰冷刺骨的轻哼。
门廊阴影处,一男一女缓步踏入灯火。男子挺拔如塞外孤峰,高鼻深目,面容刀凿石刻,额束红巾狂野不羁。
腰悬一刀一剑,皮肤胜雪,双目却锐利如鹰隼,睥睨天下。女子异域美艳,却如雪山冰莲,冷冽彻骨。她刻意落后半步,眼神淡漠疏离,似与周遭毫无瓜葛。
“好!英雄出少年!”欧阳希夷一声浑厚长笑如霹雳炸响,屋梁簌簌落尘!
他虎目精光爆射,紧锁异域青年:“小友气度非凡,敢问与‘武尊’毕玄何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