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雄立刻回道:“回城主,莫虎大人派出的斥候已反复确认。山神庙位于西北方向五十里外的栖凤山腰,三面环崖,只有一条崎岖小径可通,易守难攻。庙宇破败,主体结构尚存,内部情况不明,但邀月确实在其中,气息晦涩深沉,似乎在闭关调息。”
陈然沉默片刻,便说:“带路。”
栖凤山,山势陡峭,林木幽深。
陈然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行进在山林之间,天意城的杀手们散入四周。
越是接近那座废弃的山神庙,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意便越是明显,连林间的虫鸣鸟叫都彻底消失,死寂得可怕。
陈然抬手,队伍立刻停下。
“你们在外面等我。”说着,陈然便抬步往里走去,风吹雪刚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狄云制止。
陈然独自一人,踏着荒草蔓生的小径,走向那座半塌的山神庙。
庙门早已腐朽倒塌,他迈过门槛,走入昏暗的庙内。
月光从破败的屋顶窟窿倾泻而下,照亮了庙堂中央。一道白衣身影背对着他,盘膝坐在一个残破的蒲团上,身姿挺拔孤绝,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寒气,正是邀月。
她似乎早已察觉到来人,却并未回头,亦未立刻出手,“你来此,是有人买了我的命么?天意城的城主。”
陈然停下脚步,立于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修罗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邀月的背影。
“宫主以为,天下间,有谁能买得起移花宫主的性命?又有谁敢买?”
邀月周身缭绕的寒气微微一滞,她缓缓睁开双眸,眼底是万古不化的冰霜,“带这么多人来,总不会是来看我丑态的。”
“看丑态?”陈然,或者说此刻的天意城主,轻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破败的庙宇中回荡,显得有些诡异,“宫主风姿,天下无双,何来丑态可言。我说我和我的部下只是顺道路过,你信吗?”
邀月缓缓站起身,转过身来。她依旧是那副绝世容颜,冰雕玉琢,只是脸色比在成都府时似乎更苍白了几分。
“城主是当本宫三岁稚童,还是自以为……幽默?”
“天意城行事,向来只论目标,不问缘由。至于是否幽默……就看宫主如何想了。”
“宫主可知,”陈然又向前一步,“这世间最坚固的牢笼,并非铜墙铁壁,也非绝世武功,而是人心自困的执念。”
邀月眸中冰芒骤盛,周身寒气如同受到刺激般翻涌:“执念?本宫行事,何需向你解释?更轮不到你来评判!”
“并非评判,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陈然无视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杀气,“宫主武功盖世,已臻化境,天下能与你并肩者不过寥寥。移花宫威震江湖,你本可逍遥世间,超然物外。可如今,宫主心中被怨怒填满,行事只凭一念之杀,与那江湖中困于爱恨的芸芸众生,又有何本质区别?”
说着,微微一顿,接着陈然又搬出当初劝说怜星的那一套,“这个世界很大,有时候多出去看看,总会发现很多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