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内，油灯如豆，将两人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微微晃动。

张三丰捋了捋长须，眼中睿智的光芒闪烁，不再客套，低声道：“白日大会，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老道观各派神色，心怀鬼胎者，不在少数。这盟主之位，怕是没那么容易推举出来。”

陈然点了点头，为自己和张三丰再次斟满酒：“真人所言极是。朝廷不欲强行指定，是希望江湖能自发凝聚共识。但若有人想借机生事，或有人德不配位，北镇抚司也不会坐视不理。只是这‘度’，需要仔细拿捏。”

“难就难在这里。”张三丰叹道，“过犹不及。朝廷若插手过深，恐失江湖人心；若放任不管，又易被宵小之徒利用。小友身负皇命，周旋于此，着实不易。”

说罢，张三丰才忽然反应过来，陈然这是话里有话。

“我就知道，你找我喝酒肯定有事。”

陈微微微一笑，“我以前听过这么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张三丰气笑了，“别和我绕来绕去的，直接说吧。什么事？”

于是陈然就把方应看和公子羽的事情说给了张三丰。

张三丰听完陈然关于方应看与公子羽的叙述，原本轻松惬意的神色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他缓缓放下酒杯，浑浊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动，映照出他眼中闪烁的精光。

“吸人精血的邪功……青龙会……公子羽……”张三丰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长须，“没想到上次南京放跑了方应看，竟会酿成如此大错。”

他抬眼看向陈然，“需要武当做什么？”

陈然正色道：“方应看与公子羽所图非小，武林大会便是他们最好的舞台。届时鱼龙混杂，他们必然趁乱行事。陈某虽有些许布置，但此二人武功智计皆属顶尖，尤其方应看，若那邪功真有进境，恐难单凭武力压制。真人德高望重，武功通玄，若有您坐镇，关键时刻主持大局，方能稳定人心，震慑宵小。”

张三丰沉吟片刻，缓缓道：“铲奸除恶，维护武林正气，本是吾辈分内之事。武当派自当倾力相助。只是……老道毕竟方外之人，若过于介入盟主推举之事，恐惹非议。”

陈然微微一笑：“道长放心。北镇抚司要的是一個安稳的江湖，一个能协力抗敌的联盟，而非一个完全听命于朝廷的傀儡。真人所要做的，并非支持某一特定人选，而是在有人试图以武力或诡道强行夺权、危害大会公正时，以其威望和实力，拨乱反正。这，亦是维护江湖道义。”

张三丰闻言，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好，此事老道应下了。武林大会期间，武当派会站在公道一边。我回去便让我那几位弟子，多加留意大会期间的情况。”

“有真人此言，陈某心中大定。”陈然举起酒杯，“敬真人。”

“敬这多事的江湖。”张三丰举杯相迎，一饮而尽。

两人又闲聊片刻，交流了些对当今武林各派武功、人物的看法。张三丰修为高深，见解独到，往往一言便能点出关键，令陈然获益匪浅。直至夜深，酒馆打烊，两人才起身告辞。

离开小巷，重回喧闹的主街，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