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路明非看到了星光。

小魔鬼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摆开了椅子，其中一张就在路明非的身下，他们头顶是漫天的星空，身下是舒适的沙滩躺椅，躺椅中间摆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两支高脚杯，承装着橙黄色的香槟，杯口插着一片青柠檬，一副“我们不就是来晒星星吗”的悠闲样子。

但路明非觉得周围的山很眼熟，于是他偏头往地下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呆了几秒。

地下时透明的冰层，这里就是刚才伊丽莎白号所在的区域，只是江水完全被冻结了，这是完全无法想象会发生在这里的气候——如果长江都能被冻得这么牢实，北方全境就相当于是已经经历了史上最恐怖的天灾了，说是小型末日都不为过。

路明非浑身湿漉漉的，但在冰面上竟然感觉不到多少寒意，小魔鬼的场景似乎只是虚有其表。路明非猜测是这个梦境的构筑太过于仓促的缘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路明非甚至已经开始推测小魔鬼能力的本源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利用精神元素作为基础编造的地方，就像是京都的记忆世界里的叠层空间。

“哥哥，你试试喜不喜欢，巴黎之花美丽时光。”小魔鬼举起杯子向路明非致意，“温和不辣口，很适合一个虽然落了水但身体其实有些脱水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人。”

路明非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果然感觉好受了一些，香槟的度数也不高，还带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喝完酒，路明非干脆把高脚杯上的青柠檬也摘了下来扔进嘴里慢慢咀嚼，这一下酸的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可他依然没有吐掉。

“你是饿了吗？”路鸣泽小小品尝了一口杯里的香槟。

路明非用力把柠檬吞下去，吐了吐舌头，“不，我只是觉得我多半别无选择了，不过去他妈的，柠檬我都吃得下去，还有什么不敢的？”

路鸣泽有些惊讶，此时的路明非一副已经看透了命运的口吻，他说出这句话时透着点点洒脱，像是做好了决斗准备的西部牛仔。

“而且你舞台不是都给我搭好了吗？”路明非站起来，用脚跺了跺下方的冰面，冰面透明的像是干净的玻璃，于是路明非能看见冰下那些彷佛被定格的场景。

路鸣泽感慨，“哥哥，你长大了。”

“我还不需要你一个小屁孩来做出这种评价！”路明非不耐烦地说，他握着杯子的手其实在微微发抖，可他表情凶狠，像是看到了仇人。

路明非自己知道船翻了众人的生存概率其实很低很低，更何况还有一位危险的龙王在虎视眈眈，冰下大概就是路鸣泽给他准备的用于说服路明非的场景，也就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进来往下看的第一眼路明非就注意到了这堪称残酷的景象，冰下，酒德亚纪抱着叶胜只剩下一半的身体，血色的雾环绕着他们，两人双眼紧闭，脸贴着脸，像是睡着了；曼斯教授和宋言教授漂浮在另一边，身体都被泡的发白了，宋言教授手里还握着匕首，像是要和看不见的死神做对抗；零的腹部被一根钢筋刺穿了，这显得娇小的女孩像是新疆的红柳大串烤肉上的羊肉，路明非曾经品尝过的唇冻得发紫；另一边的船体残骸压住了贵气逼人的校董小姐，其他船员们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也都在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