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韩越才回到大船上。
江心玥正在和香桃勾勒花样子。
韩越一来,香桃就很有眼色地出去了。
“船上灯火昏暗,夫人别做针线了,会伤眼睛。”
他坐在江心玥对面,双手扶着膝盖,盯着鞋尖,一言不发。
江心玥并没催促他。
一个从小养大的小妹妹,内里居然如此狠毒,换做是谁,都受不了。
除非韩越跟丁海螺是一样的人。
她把针线笸箩收好,给韩越倒了一杯水,静静地陪着韩越坐着。
好半晌,韩越才轻声道:“韩某想求夫人一件事。”
江心玥的心一直往下沉。
丁海螺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地步,韩越还是要包庇她吗?
“大人请说。”
求她有什么用?
韩越既然已经决定放过丁海螺,此番过来,说是求她,其实就是通知她。
她能有什么法子?
为了一个丁海螺,跟韩越撕破脸面?
此去登州漫漫长路,这才第二日,她便和韩越闹翻了。
往后怎么办?
真要跟韩越和离?
她能下得了这个决心,江家能同意吗?
江盛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江淮明年才下场,怎能斗得过韩越。
正如出嫁前江淮所言,她只能忍。
罢了。
不就是被丁海螺摆了一道么?
整治丁海螺还有别的法子呢。
只要把丁海螺放在内宅中,她就有的是办法。
“夫人。”
韩越深吸一口气,抬头盯着江心玥。
“这一次,你就饶了海螺。”
江心玥扯了扯嘴角。
她就知道。
“海螺还小,你送她去见官,她这辈子就毁了。”
这辈子就毁了?
真是好笑。
要不是她运气好,此刻被毁了一辈子的,就是她了。
“我打算回老家时,把海螺也带上,我老家族中有一个姑祖母,年轻时在夫家守望门寡,后来回到娘家,由族中奉养。”
“她老人家规矩极严,族中常把不听话的子侄送到她身边教养,我打算把海螺送过去,请姑祖母严加管教。”
“她从小在卫所跟着一群兵丁长大,因她年纪小,又是个小姑娘,就被宠坏了,没什么规矩,此番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我的过错最大。”
“可海螺已经长成,此时再去纠正她的性子,夫人怕是无法胜任,便只能送到姑祖母身边,管上个七八年,把她性子渐渐扭转过来,到那时,再放她嫁人,她也就不会祸害夫家了。”
江心玥吃了一惊。
管上七八年?
届时,丁海螺可就二十五六了,这个年纪再说人家,哪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
韩越瞥她一眼,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夫人心善,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海螺考虑,可这个丫头却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