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母亲疼痛的共感;猎人射杀野兽瞬间,会猛然体会到猎物临终前的恐惧与不甘;就连一向冷漠的剑修,拔剑之时也会隐约听见敌人内心最后的遗愿。
世界因此变得柔软,也更加复杂。
有人因无法承受他人痛苦而疯魔,躲入深山自闭百年;也有人因一次眼神交汇便爱上千里之外的陌生人,跋涉万里只为说一句“我懂你”
。
情之力强大无比,却也极其危险??若不能以清明之心驾驭,极易堕入“情劫狂障”
,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
于是,心渊阁正式设立“情狱试炼”
,选址于西域旧轮回谷遗址。
此处地底仍残留着记忆之井的残韵,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执念。
弟子需自愿进入情狱,面对自己一生中最痛的回忆:或许是幼年被家族抛弃的寒夜,或许是挚爱死于怀中的血泊,又或是亲手斩杀恩师的那一剑……唯有在极致悲伤中不崩溃、不逃避、不否认,反而能含泪微笑说出“我愿承担”
,方算通过。
通过者额间会浮现一枚淡金色纹路,名为“情印”
,象征其神魂已被情之道真正接纳。
而历代掌灯人,则必须是拥有九重情印之人,方可继任。
第三代掌灯人林晚舟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沈知言亲传弟子,五岁便能听懂风吹叶落中的哀愁,十二岁为救一只受伤的灵鸟耗尽寿元三年,十七岁在情狱中经历七日七夜的幻境折磨,最终抱着幻化成沈知言模样的光影喃喃道:“师父,我不怕痛,只怕忘了你。”
她如今站在南溟山顶,望着夜空那对明亮双星,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手札??那是沈知言留下的唯一遗物,封面写着四个小字:《情师录》。
翻开第一页,墨迹犹新,仿佛昨日才写就:
“修仙本为长生,可若长生却无一人可念,无一事动心,无一眼值得回眸,那不过是一具行走的枯骨罢了。
我辈所求,非脱六道,而是纵使身陷轮回,仍敢深情相拥。
情非弱点,乃是勇气。
爱不是劫,而是道。”
林晚舟合上书册,抬头望向星空,轻声道:“师父,您走之后,世人终于明白,流泪不可耻,心动不是罪。
可他们还不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天象突变。
那对双星之中,属于陆昭的那一颗忽然剧烈闪烁,光芒由温和转为炽烈,竟隐隐透出一丝猩红。
紧接着,一道低沉轰鸣自宇宙深处传来,仿佛某种庞然巨物正在苏醒。
南溟桃树猛地一震,所有花瓣尽数飘落,在空中凝成一行古老符文:
“守门将裂,执念归途。”
林晚舟脸色骤变。
她立刻召集心渊阁九大长老,开启归心殿密室,启动照心鉴残片拼接而成的“观星镜”
。
镜中景象令人窒息??在维度边界,原本由陆昭镇压的混沌裂隙,正缓缓张开一道缝隙。
无数扭曲黑影在其中蠕动,那是亿万年来被压抑、被遗忘、被强行抹除的极端情感聚合体:极致的恨、无边的怨、永不消散的执念……
它们被称为“情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