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皱眉喝道:“就算你说的对,那又如何?我就是要胜利,没有胜利,谈何解救?”
李徽摇头道:“以残害百姓为代价的胜利,能叫做胜利?以损害北府军声誉为代价的胜利,能叫做胜利?”
谢玄大步走到李徽面前,瞪着李徽道:“我不同你争辩,谁不知你雄辩滔滔?谁又不知你善于沽名钓誉,说些冠冕堂皇之言。我谢玄怎么想便怎么做,不去掩饰,不去搪塞,堂堂正正。你怎么想,并不重要。我只问你,你是否同意将百姓送回?”
李徽眯着眼看着谢玄,像是第1次见到他1样的打量着他。他也是第1次对谢玄感到极为陌生。李徽此刻才发觉,骨子里,谢玄和其他世家大族公子没有太多的区别。他高高在上,无视百姓的生死,漠视苍生之苦。他根本没想着解救他们,他只是想驱使他们,奴役他们。
李徽并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有些失落。在这个时代里,李徽很少能遇到志同道合者。但李徽渴望找到那些身上笼罩着光环的人,在人性和见识上能真正的和史书上的灿烂名头所称。可是,遗憾的是,自己见到的是1个个光辉形象在自己内心的坍塌,被时代的局限性所困,成为权力和家族利益的捆绑者。
1度李徽认为谢玄是能摆脱这样的桎梏和框架的,但现在,事实还是告诉自己,谢玄也是如此。
确实,如谢玄所言,自己和他目标不同,根本就不是1路人。
“我要你,将百姓送回去。疏浚河道,保证我大军后勤畅通。你若还是我的谢玄的兄弟的话,便答应我,好吗?”谢玄沉声1字1句的说道,话语中已经有了求肯之意。
李徽吁了口气,沉声道:“谢兄,恕我不能答应你。我拒绝。”
谢玄瞪大眼睛看着李徽,眼中满是惊愕。
“谢兄,保护徐州百姓,乃是我的职责。我不能坐视他们遭到残害而无动于衷。既然谢兄无意保护他们,我便来保护他们。谢兄要攻邺城也好,攻关中也好,我也不再相劝,但请谢兄不要再纵容兵士,残害百姓。充满血泪的胜利毫无意义,遭受诅咒的胜利毫无价值。言尽于此,谢兄3思。”
谢玄的眼睛里的神色从惊愕到愤怒。
“你就不怕,拒绝我的后果?”谢玄沉声道。
李徽轻声道:“谢兄要如何处置小弟,小弟绝无半点怨言。”
谢玄的眼神从愤怒慢慢转为冰冷。
他撩起袍子,如当日在京口1般,用力1扯。刺啦1声响,袍子1角被撕下。
“割袍断义,从此之后,你我再无相干,生死无涉。”谢玄喝道。
他扬起手来,那片布在李徽眼前飘落。
当日京口李徽伸手抓住了那片布,事后珍藏,交由谢道韫缝补。但现在,李徽动也没动,任凭那片布在眼前飘落,落在大帐的地面上。1阵风从大帐门口吹来,将那片布吹到了大帐角落里。
“谢兄,你若攻邺城,当小心慕容垂的埋伏。慕容垂用兵坚忍,善于把握时机,希望你万分小心。同时还要防止秦军的偷袭。当初桓大司马坊头之败,便是在秦军和燕军轮番进攻之下失败的。我不希望你步其后尘。我的忠告是,若首战不利,便即刻后撤,以免陷入围困,粮草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