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纪念馆,手电筒的光柱在窑壁上晃动,像无数只探照的眼睛,再也没有一丝阴邪的戾气。
“林小姐,这窑厂……”
老窑望着渐渐冷却的轮窑,眼神里带着敬畏。
“让它继续立着吧。”
林琋将裂窑锤收好,“等什么时候纪念馆的展柜里摆满安全规程,就说明他们真的放下了。”
驱车穿过矿区的土路,车灯照亮的坡地上,野兔在荒草间窜过,留下串串细小的脚印,充满了生机。
林琋知道,老窑厂的故事结束了,但西北的黄土高原上,或许还有更多这样的窑煞——它们凝固在执念,消散于窑烟,等待着被人用铭记焐热,被人温柔地熄灭那层燃烧了太久的怒火。
手机在副驾上震动,是灵异局来的新案件:“江南一座废弃的绣坊,每到月夜,绣花针会自己穿线,绸缎上的绣样会变成人脸,接触过绣线的人,皮肤会浮现针脚状的纹路,最后整个人都会化作绣绷上的图案,嵌在绸缎里……”
林琋点开案件资料里的照片,绣坊的绣绷上绷着块残破的绸缎,上面的鸳鸯绣样扭曲成人脸的形状,绣线的针脚里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皮肉渣,绣框的木缝里积着暗红色的线绒,像团凝固的血线。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破火符,符纸的粗糙感让人心安——这世间的执念,或许就像窑火里的砖坯,看似坚硬灼热,实则只缺一捧能浇灭火怨的清水。
车窗外的黄土坡在夜色里泛着赭红,像铺了层凝固的岩浆。
林琋转动方向盘,朝着江南的方向驶去,后视镜里的窑厂越来越远,像座被黄土覆盖的丰碑,窑顶的月光在砖墙上晃动,像片永不熄灭的银焰。
而她的旅程,还在继续,在时光的窑火里,淬炼那些被遗忘的温度与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