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的感激,他始终心中有愧。
见李景隆沉默,徐妙锦有些尴尬地捋了捋耳后的碎发,脚步又往前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
李景隆察觉到她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边靠了靠,悄悄拉开了与徐妙锦的距离。
袁楚凝牵着嫣儿走在后面,目光落在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失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
“娘亲,你怎么了?”嫣儿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仰着小脸问道,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只蜜蜂花灯。
“没事。”袁楚凝勉强笑了笑,蹲下身帮女儿理了理衣领,“咱们快跟上爹爹。”
嘴上虽然说着没事,可心中那抹失落还是像潮水般漫上来,让她忍不住攥紧了嫣儿的小手。
或许是因为父辈和兄长都是军中之人,所以徐妙锦自然而然就对李景隆生出好感,尤其是李景隆还在北境一战成名,从无败绩。
这样的男子,本就容易让女子动心。
但李景隆却不敢有丝毫僭越,每逢察觉到徐妙锦有意向自己靠近,便一直暗暗拉开彼此的距离。
就在这时,李景隆突然目光定定地望向了灯市尽头的一处拐角。
那里人流稍疏,一个穿着粗布短褐的老汉正推着一辆小木车,费力地穿梭在人群中。
老汉的脊梁有些佝偻,额头上满是汗珠,顺着皱纹往下淌,不知不觉已然浸湿了领口。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李景隆的心头猛地一沉。
他想起了那一夜走出皇宫后在街边吃的那一碗热汤面,想起了那一口灼烈到至今难忘的烧刀子。
推着小车的那人,正是那夜在街边遇到的那个面摊老汉。
而此刻老汉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眉头紧锁着,像是有千斤重担压在肩上,与周遭热闹的灯市格格不入。
可是那一夜他明明笑得很真挚。
年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可老汉的儿子,却永远留在了那片冰天雪地的战场上。
一股沉重的情绪突然涌上心头,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滞涩。
他看着眼前的盛世繁华,暖黄的花灯映着每个人的笑脸,孩童提着灯跑过,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派安宁祥和。
可这份祥和,真的能护得住所有人吗?
想到这里,李景隆忍不住暗自叹息。
燕乱未除,北方边境仍不太平,那些留在北境的百姓,此刻正过着怎样的日子?
寒冬已至,他们可有足够的棉衣御寒?可有热汤果腹?
可有花灯观赏?可有家人团聚?
他们的儿子、丈夫,是否归家?
这些念头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又回头看了眼蹦蹦跳跳的嫣儿。
他此刻拥有的团圆与温暖,是多少北境百姓梦寐以求的奢望?
“爹爹,你看那只龙灯!好大呀!”嫣儿发现爹爹看向自己,立刻指着不远处一盏通体鎏金的龙灯,兴奋地大喊。
李景隆回过神,勉强牵起嘴角,顺着女儿的手指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