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要将连日来的疲惫都融掉。
其实他累得很,身子骨像散了架,心里更压着千斤重担。
可此刻被家人的气息包裹着,听着女儿软糯的声音,望着妻子眼底的光亮,那些烦恼、那些未知的凶险,竟都暂时退去了。
原来这世间,无论外头有多少流言蜚语,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总会有人不问缘由地站在身后,只关心你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
李景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又望了望身侧的妻子与母亲,脚步愈发沉稳。
无论前路有多少惊涛骇浪,有她们在,他便无所畏惧。
前厅里,一桌接风宴早已备妥。
刚迈进门,鸡鸭鱼肉的鲜香便扑鼻而来,热气腾腾地在席间萦绕。
“快坐快坐,”李母满面红光地招呼着,眼角的细纹都漾着笑意,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都是你素日爱吃的。北境苦寒,定是许久没好生吃过一顿热饭了。”
“多谢母亲费心。”李景隆笑着应道,抱着嫣儿在席间落座。
满桌的佳肴香气勾人,嫣儿终于松开了紧搂的胳膊。
袁楚凝忙趁机将女儿接过来,让她挨着自己坐。
“对了,福生,”李景隆转头看向身后,“从良乡带回来的人安置妥了?”
福生脸上堆着笑,语气带着几分邀功:“回少主,知道老夫人备了家宴,属下想着正好让他露一手,早打发去后厨帮忙了。”
李景隆闻言颔首,眼中露出赞许。
“哦?是什么人?”李母好奇追问。
“途经良乡时,在一家茶楼遇着个手艺极好的厨子,”李景隆解释道,语气温和,末了还宠溺地看了嫣儿一眼,“他做的点心,比京中任何铺子的都地道。一会儿你们都尝尝,尤其是嫣儿,保管喜欢。”
“谢谢爹爹!”嫣儿眼睛一亮,随即又噘起小嘴,带着几分委屈,“嫣儿最爱点心了,可娘亲说近来不能上街,称街上的点心铺子都关了,嫣儿已经好久没吃到了。”
童言无忌,厅内的笑语却骤然一停,众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空气里弥漫开一丝沉郁。
李景隆扫过众人神色,心底泛起歉疚。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女儿的额头,柔声道:“没关系,以后家里就有,想吃多少都给你做。”
嫣儿立刻眉开眼笑,用力点头。
李景隆望着家人凝重的神色,默默给自己斟了杯酒。
他怎会不知,嫣儿说的不过是袁楚凝的托词,自他离京后,京中关于他的流言便没断过,近来更是愈演愈烈。
李家人若敢上街,少不了要被指指点点,受那无妄的非议。
“哼,我当你带回了什么宝贝,原来就是个做饭的厨子!”坐在李母身旁的大哥李增枝突然冷哼一声,满脸不忿,“原以为你能在北境立下战功,光耀门楣,我和老三也好有机会官复原职!”
“谁料你这般不争气,竟被陛下一道诏书召回,如今京城里还满是你蓄意谋逆的闲话!”他越说越激动,“你知道我们跟着你受了多少气吗?全家连大门都不敢出!这都是你惹的祸!”
老三李芳英也一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