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相当给她脸面。
她亲手埋下的雷被淳于越引爆。
许栀不后悔自己做的事,但她不能将嬴政给她的耐心消磨殆尽。
她起身,走到大殿中央。
“我以为人性趋利、世势多变。道德维系,并不可全。法治过刚,亦不可治。《韩非子》中言,民固服于势,寡能怀于义。仲尼圣明而仅七十弟子服其义,鲁哀公庸主而境内民莫敢不臣,可见“信”非来自君主品行,而来自权威与规则。淳于太傅说,徭役不违农时”,实则陷入守株待兔。农事为重,若民有余力,或还可以工事为业,以工代赈,解民生之急,更固国家之基。”
姚贾很震惊。
嬴荷华书看多了,教她的人太多了,把法、儒、兵家、纵横家的知识掺杂在一块儿。
以工代赈,还挺惊世骇俗。
不过他一想,他爹是监门卒,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做过贵族的杂活,用现代话来说,他就是个蓝领工人。
对儒家来说,他就是个不入流的人。后面,他也因身份甚鄙,被赵国驱逐,还被韩非讥讽……儒家法家都不怎么待见他。
李斯感受了一种很微妙的热意,但他还是开口,语气没方才和淳于越说话的厉色。
“殿下所言中庸之道,更是无用。”
许栀觉得李斯真是个死倔死倔的人。
“言论之谈,正如其意。”她笑盈盈的,“我小时候就不同意太傅所言,而甚喜与丞相在岳林宫与人交流。但现在,我也有点儿不喜欢和丞相说话了。”
嬴政既然敢让齐地儒生在除夕的时候来,他应该早有预料会吵起来。
她想,嬴政不是个喜欢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
他或是试图让李斯说服他们,又或者是希望找到解决办法。
“父皇今日在高泉宫设宴,是有畅所欲言之意。”
她在殿上看着李斯,又扫了眼淳于越,“我不敢违背父皇的意思。故而我不赞同你们说话的内容,但我捍卫你们说话的权利。”
此言一出,连嬴政也都略微有些诧异。
淳于越浑身一颤。
在前几日他听尉缭说嬴荷华为了平民才去的骊山,以为嬴荷华已经深以为然劳役之事要禁绝,他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却没想到,她并没有他想像中那样全念德化,推己及人。
她还是固守着法的本质。
只是这个法,好像又要比韩非所言的法有点不同了。
——依的是法典,而不是人治。
淳于越这才发觉,他不能将嬴荷华再看成是谁的学生,谁的学说的继承者。
她似乎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他咳嗽两声,说话也锋利起来。“殿下是言,诸子百家可无禁忌?”
话毕,四下里议论纷纷。
“不该畅所欲言吗?”她说。
淳于越咳嗽得更厉害了。
而廷中简直炸开了锅,两边就差对着吵了。
“永安,”
嬴政启声,一瞬间,顿时鸦雀无声。
“……父皇。”
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