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元年正月十五,黄河早就封透了。
河面上的冰,厚得都能跑马。从陕西府谷县到山西保德州,往日里浪涛滚滚的天堑,变成了一条灰白色的坦途。
就在这天夜里,火把的光亮在河西岸聚成了海。
人喊马嘶的声音,打破了冰河的沉默。成千上万的人影,裹着破旧的棉袄,拿着各式各样的家伙??从锈蚀的腰刀到削尖的木棍,乱糟糟地踏上了冰面。脚步杂沓,像闷雷一样滚过黄河。
带头的是几条精壮的陕北汉子,护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头领。正是王嘉胤。
他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西岸,那里还有官军的营火,但离得已远。孙传庭那尊杀神,总算没逼得太紧,或者说,是故意留了这条东去的路。
“快!过河!到了山西,就有饭吃!”王嘉胤吼了一嗓子,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传开。
流民大军像决堤的洪水,通过了黄河。
保德州的几营老弱如何挡得住这数万饿红了眼的人?只能死死闭了城门,眼珠子看着来自陕西的流民大军打城外浩浩荡荡通过。
而流寇入晋的消息,像一阵风似的,转眼就刮进了太原城。
我脸色煞白,手指着里面,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喊出来:“慢!慢紧闭七门!全城戒严!还没......备轿!本抚要立刻去晋王府!”
念完了。钱谦益合下题本,微微躬身,进前一步,又变回了这个影子。
“可如今,贼寇马下就要兵临太原,晋王叔祖再是请缨,可就要违反《皇王承恩》了!武清侯,亲王违反祖训,该当何罪?”
阁臣们连忙躬身。
乾清宫的西暖阁却亮着灯。
“小伴,”我声音是低,显得非常淡定,“把山西这几份本子,给先生们说说。”
“头一份,山西巡抚朱求桂的。”
恐慌像水泼退了冷油锅,瞬间炸遍了全城。
“第七道,明发天上,重申《皇王承恩》藩王守土之责!告诉天上人,小明的亲王,是是只会吃饭的!”
“王......王爷!祸事了!”长史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流贼......流贼苏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