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硬生生冲开!
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灼痛的通透感席卷全身!
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浊气,原本灰败的脸色竟泛起一丝奇异的红润,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与…难以言喻的畅快:“痛快!
痛快啊!
这…这比老神仙的仙丹…还管用!”
赵明玉怀中的陈佑平被这浓烈的辛辣与酒气熏得哇哇大哭,奶娘慌忙上前想抱走。
赵明玉却摆摆手,只将孩子稍稍抱离锅边,自己仍执着地夹起一片烫得恰到好处的黄喉,在麻酱碟中滚了滚,小心吹凉,才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她秀眉微蹙,显然被辣得不轻,额角细汗涔涔,却依旧吃得专注。
韩氏、柳氏见状,也压下对幼子的担忧,重新投入这场冰与火的饕餮盛宴。
陈太初自斟一盏冰镇米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白玉杯中轻晃。
他并未大快朵颐,只偶尔夹起一片清烫的白菜心,蘸一点蒜泥香油碟,慢条斯理地咀嚼。
目光沉静地扫过围炉而坐的家人——父亲畅快淋漓的汗水,妻子们辣得吸气却不肯停箸的倔强,孩子们涕泪横流又大呼过瘾的闹腾…这混杂着辛辣、滚烫、冰爽与亲情的喧嚣,如同暖流,悄然融化着他心中那层因权力倾轧而凝结的坚冰。
十年征伐,血火硝烟…所求的,不正是眼前这…人间烟火的滚烫滋味?
戌时三刻,暖阁喧嚣渐歇。
残羹冷炙撤下,仆役奉上解腻的普洱浓茶与各色蜜饯果子。
孩子们捧着鼓胀的小肚子,被乳娘丫鬟领着去偏殿守岁玩耍。
暖阁内只余陈太初、陈守柮与三位夫人,围炉闲话。
窗外风雪更急,扑打在琉璃窗上,出细碎而执拗的声响。
“王爷!”
老管家陈福躬身入内,声音压得极低,“前院…王老掌柜(王渔夫)与王铁匠(王铁柱之父)…递了帖子,说是…给老太爷和王爷…拜个早年。”
陈守柮正捧着热茶暖手,闻言笑道:“快请!
快请!
这大年下的…难为他们惦记!”
他转向陈太初,“初儿,王老掌柜可是咱家恩人!
当年若非他那一船粮…咱爷俩早饿死在宣和元年的雪地里了!”
陈太初微微颔,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父亲说的是。
请二位…至‘听雪斋’奉茶。
我…稍后便到。”
听雪斋位于王府西跨院,紧邻祠堂,是一处极为僻静的所在。
轩外老梅数株,虬枝盘曲,积雪压枝。
轩内未点明烛,只角落一座小巧的青铜炭盆,盆内银霜炭烧得暗红,散出微弱的热力与松脂清香。
光线昏暗,唯有一盏琉璃罩的羊角风灯置于紫檀长案上,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案上铺开的一幅巨大、泛黄的《坤舆万国海图》一角。
王渔夫与王铁匠被引入轩内。
王渔夫年近六旬,身形依旧挺拔如青松,一身半旧的靛蓝茧绸直裰,外罩玄狐皮坎肩,须虽已花白,面色却红润如枣,眼神锐利如鹰,不见丝毫老态。
王铁匠则矮壮敦实,如同铁砧,一身簇新的宝蓝绸面棉袍裹着虬结的肌肉,古铜色的脸庞上刀刻般的皱纹里嵌着洗不